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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烧的血之对越作战回忆录 小说           
燃烧的血之对越作战回忆录 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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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血之对越作战回忆录
    作者:资水依人

第一章 告别南海滩
更新时间2011-1-17 20:58:42  字数:4278

 前言
  这是一场血与火的战争,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考验!这是一场捍卫国家安宁和领土完整的战斗,这是一场中国军人用头颅和热血扛起国家和民族尊严,拓展国家和平发展周边环境、保护华侨华人利益的生死搏弈!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末的十年间,一群群共和国的热血儿女,为了祖国和人民的利益义无反顾地奔赴西南边陲,他(她)们用自己火一样的青春和年华,乃至生命,铸就了国威、军魂,谱写了一曲曲可歌可泣、血染疆场的壮丽诗篇!是他(她)们伟大的牺牲结束了一段历史,也开始了一个新的时代……。
  30多年过去了,这场无比惨烈的战争,也在随着时光的流逝,已经化作了一串串冰泠的数字,一座座肃穆的墓茔,慢慢地淡出了国人的记忆,渐走渐远……。
  对于在和平年代中成长的新一辈人来说,战争!已经十分遥远。什么是战火纷飞?什么是枪林弹雨?什么是英勇顽强?什么是舍生忘死?已经变得膜糊不清。“为国捐躯、血染疆场”仅仅只是一个豪迈的概念,世人也只是把它当成漂亮装饰的词汇来运用、来形容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场战争!更不能理解当时的中国是在为谁进行这场战争!甚至于国家也在为了某种国际关系上的和谐,有意或者无意的让人们去淡化这场战争。
  无论时空走得多么的遥远,也无论历史将如何去评价这场战争。然而,还有那么一大群人,每当回忆起那一段血色的历史,萦绕在他们心中的不灭情愫,就永远不会在生命中淡忘,必将伴随着他们中的每个人,从今生走向来世……。
  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壮烈牺牲的革命烈士
  永垂不朽!
  作者:资水依人
  第一章告别海滩
  时值1978年11月初,这一时候,在祖国的最北端早已经是白雪皑皑、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隆冬,而地处祖国南部海防前线上的“南海滩”才刚刚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收季节。
  根据当时当地的气象预报说,这一年的寒潮要比往常年份还要来得早一些,这对于执行着繁重战备生产任务的部队来说,就必须抢在冬季的寒潮到来之前,为一年一度的辛勤劳动画上一个园满的句号。
  我们连队从11月6号开始,就紧张地加班加点,还不到20天的时间就完成了1000多亩水稻的收割任务。几十万斤金灿灿、橙闪闪的优质稻谷堆满了连队的整个大操场,全连的干部战士们无不为又获得了一个丰收年而喜出望外、欢欣若狂。
  那时,我所在的广州军区143师(53224部队)427团(53225部队)2营6连1排3班是我们连队唯一的一个机械班,我们操纵着连队的全部小型农用机械,有手扶拖拉机、机耕船、插秧机、播种机等,大型的农用机械,如东方红拖拉机、收割机都由团里集中在团直属的机械队。我曾听连队里的干部和70年前当兵的班长们说过:我们师是1969年11月才由41军抽调大量骨干人员组建起来的,同年12月份公布番号为陆军第143师,属于广州军区建制,由陆军第42军代管。我们师部驻防于广东省台山县广海公社的烽火角,下属的4个团分别驻防于广海、斗山、赤溪、塘梅之间的南海滩上执行战备生产任务。那时,我们427团2营4个连队就驻住在台山县赤溪公社的田头大队紧靠海边的烂泥滩上,用围海造出来的滩地种植水稻和甘蔗等粮食作物。我还听说:我们所种植的稻谷种子都是从日本进口来的,稻谷所碾出来的大米都是优质米,都得全部直接上交到广州军区和中央。连队的干部战士是享受不到那种粮食的,记得有一年我们在用于养鸡鸭的偏谷中找到两麻袋好谷,拉到附阵农村加工成大米吃过两顿,那味道真是又软又香,跟国家当时供应给我们的大米就是一样呢!
  我们班作为连队唯一的机械班,在一般情况下是春耕生产和双抢季节时的工作量较为繁重,到了秋收时节,一不用平地,二不要播种插秧,只需要开着几台拖拉机跑点运输,自然而然工作量也就少多了。因此,这时连队首长又交给了我们班一项翻晒稻谷的新任务。就执行战备生产任务的部队来说,翻晒稻谷那也不是一项轻松活,白天要在太阳还未出来之前就得将收割回来的稻谷摊晒好,太阳出来后又得顶着炎炎烈日来回的翻动,这样才能将从水田里打回来的稻谷晒干。到了晚上,还得及时进行风筛、装袋、入库。就这样,我们全班往往一干就是通霄达旦。
  11月26号这一天晚上,我们仍然像往日一样,正在操场上挥汗如雨的干着稻谷风筛和入库的活。到了深夜4点多钟,我们突然发现团里的北京吉普车一会一辆向我们营部开来。大伙都感觉有点不对劲,有战士说:这么晚了小车一辆又一辆的开来营部,是不是那里又出事故了?我想了想说:“可能是要打仗了吧!”因为在那段时间里,我从大大小小的报纸上经常看到,越南地区霸权主义者跟随苏联修正主义,自称为第三军事强国,悍然向柬埔寨发动了侵略战争,频繁地在我国广西和云南边境地区制造事端,打死打伤我边防军民,驱赶我在越侨胞,我国政府已经多次对越南当局提出强烈警告。但越南地区霸权主义者不但不听忠告,对中国的善言相告置若罔闻,反而还在变本加厉,中越边界地区一天比一天紧张,中越之间将要发生一场战争那是很难避免的事了。
  我们干了一个整夜,大家实在是太疲惫了,刚坐在操场边想休息一会儿。突然一辆北京越野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开过了大操场停到我们连部前,接着连队就响起了一阵紧急集合号,我们班大家立刻跑步回到排里打上背包,是最先一个赶到集合点的班组。连长集合好部队后,营里的周天兴教导员用他带着浓厚客家话的宏亮声音给我们传达了广州军区的命令。我们143师除了留下个别连队和各连留下少量人员外,绝大部分人员都要开赴广西边防前线。我们营里的四连、五连、机炮连他们各连都有只下留下了一个班,我们六连算是个留守连队,但是我所在的一排要随营部行动。开赴前线的命令宣读之后,其它班排被就地解散了,整操场上只留下我们一个排在听教导员的开跋动员,教导员对我们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朝,现在是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越南当局在苏联霸权主义的支持下,公然侵略柬埔寨,还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又在我国边境地区频繁制造流血事件。这次我们开赴前线就是要去严惩越南小霸,保卫祖国的领土完整和边疆人民的安宁。最后,教导员宣布“从现在起,部队进入一级战备,任何人也不准外出,不准给家里写通信,你们要抓紧整理好个人物品,全幅武装随时随地准备出发。”
  我们即将开赴战场,全排的战友们个个都兴高采烈,根本就没有人去想打仗是要死人的事。确定留守班排里的战友们却闹开了锅,有的在写要求上前线的申请报告,有的直接找去连长、指导员要求调到我们一排来,整得连长李子文和指导员罗帝旺一步都难以动弹。我们1排20几个弟兄在排长唐文华的带领下,经过一天的准备就基本上完成了一切准备工作,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出发了。
  连队里还特意杀猪宰鸡像过大年一样,为我们这些即将开赴前线的战友们送行。连队还召开了饯行的座谈会,会议上,李子文连长对我们大家说:“你们一排是我们连队的主力排,你们在完成战备生产任务中发扬了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为我们连队完成战备生产任务做出过巨大的贡献。特别是你们三班的同志们在操作各种农用机械的过程中技术精练,在军事训练中也是连队里的示范班,各方面都过得硬,去年还荣立过集体三等功,是我们连队的尖子班。希望你们到达边防前线之后,要继续发扬我们连‘硬骨头六连式的连队’的好传统、好作风,用你们平时练就的过硬军事技术,在战场上多杀敌人,为保卫祖国边疆再立新功。”指导员也语重心长的说:“我也很想和你们一块上前线,同你们一块真刀真枪的打敌人,连队里还许多干部战士都想去,但是上级不让我们去啊!作为军人我们只能服从上级的命令。你们能作为我们连唯一的参战排,到了前线后要为我们这个先进连队争光,替我们这些留守在南海滩不能参加战斗的战友们多杀敌人。连队秋收后的收尾工作你们就放心好了,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一定会做好的!”在这次座谈会上,我作为一排即将奔赴前线战友们的代表向连队领导表示了决心,“我们坚决服从上级命令,听从指挥,决不辜负连队首长和战友们的殷切期望,我们一定要在战场上个个争取杀敌立功!为保卫祖国,保卫祖国的西南边陲而不惜流血牺牲,用实际行动为咱们六连争光,用闪光的军功章向留下的战友们报喜!”
  11月28日下午,晚霞辉映,太阳的余辉洒在茫茫的田野上一遍火红,一辆穿着绿色伪装的解放牌军车驶入了连队。我们排的全体战友们在排长唐文华的率领下正准备登车,留下来的战友们都集合在汽车的后面为我们送行,在这个时候无沦是要上前线的我们,还是被留守在南海滩的战友们,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惜别的眼泪都禁不住的一串串往下落。我们还真舍不得这个生活过多年的南海滩、烽火角啊!在这片一望无际的盐碱地上,有我们抗击台风、勇战海啸以心血和汗水筑成的几十里海堤;有我们用双手垒起的一栋栋营房,也有我们用心血培植出来的一排排马尾松,还有我们亲手种植即将就要收获的成片甘蔗。我们更多舍不得的还是多年来朝夕相处、亲如兄弟般的连队首长和战友们。我的一位同时入伍的武冈同乡(连队炊事班班长)紧紧地抱着我说:“好兄弟,战场上得多保重啊!”就已经泪水盈眶,再也说不下去了。于是,我在当天的日志里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晚霞辉映,金色的田野洒满了霞光,飞骑的汽车连同满载的战士们都以沉重的心情向难忘的南海滩告别。美丽的烽火角,你是我们多年战斗和生活的地方!尊敬的连队首长、亲爱的战友们,我们风雨同舟相处多少个春秋,艰苦的生活磨练了斗志,同甘共苦的生活结下了深厚地兄弟般友谊,历史将永远铭记史册!美丽的第二家乡啊?亲密的战友,再见了!-----。”
  一队队披着伪装的军车,有的拉着大炮,有的装载着战马,更多的是搭载着身穿草绿色军服的士兵,宛如一条巨龙在一望无际的南海滩上蜿蜒飞驰。快速地向着台城,向着广州急进。我们大家的泪水也犹如泉涌般留在了那遍曾被大家称之为:“天晴一把刀,下雨烂糟糟,螃蟹打地洞,老鼠出早操”的海滩地上,大家都把依依不舍的情感藏匿于心底,把仇恨遥寄到了祖国的西南边陲。我们一路都在高唱着“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的战歌,义无反顾地去迎接一场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
  在这个时候,我们大家谁也没有更多的去思考生和死,有的只是对南海滩、黑沙湾的留念;有的只是有幸能奔赴杀敌疆场的自豪感。一张张血气方刚的脸庞上流露出的是一股股神圣的光晕、英雄的胆魄。
  在这个时候,我的亲人们谁能知道,我们这一次向前线的开跋,同以往的调防、野营拉练,或是军事演习是截然不同的,这一走,也许是生,也许是死,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事实上,在自卫还战的战后,我们当中那些为国捐躯战友们的父母都是在接到“烈士通知书”后,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血洒疆场,为国牺牲了。

第二章 奔赴前线
更新时间2011-1-21 16:44:41  字数:2824

 车队的行进速度很快,用沙石铺垫的马路被疾驶的车队扬起一道道烟尘,将奔驰着的整个车队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真有点唐代大诗人杜甫所描绘的“尘埃不见咸阳桥”之韵味。只几几个小时的急速行驶就到达了广州市的沙河车站,我们下车在沙河兵站匆忙吃过一顿饭后,又登上了一列早已停靠在沙河火车站挂有十几辆闷罐车皮和好几辆平板车的军列。当时认真的观察了一下,闷罐车皮在列车的前部,装载的全都是我们427团的人员,后部的几节平板上装载着戴有草绿色伪装的汽车、大炮。随着一声汽笛长鸣,列车就咣当咣当地向前行驶了。
  我们排和营部同座在一辆闷罐车里,战友们大家打开背包后,在车皮的铁板上垫上一层草席(蒲草编织的凉席),再铺上垫单,就一个紧挨着一个,基本上都能够躺下来休息了。只是闷罐车里仅有的两扇大铁门,为了安全,上级规定要关闭,整节闷罐车箱就剩下了几个小小的窗户可供几十人通点点空气,真有点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
  列车驶出美丽繁华的广州市之后,就一路绿灯,途中几乎没有停留过。大约当晚上12点多钟,我们就到达了位于湖南南部的郴州火车站,列车才第一次停了下来。我们下车在郴州兵站吃过一顿夜餐后,排长唐文华给我们传达上级指示说,列车要在郴州站停2个多小时才能走,我们现在所停靠的这个站台是专门停靠军列的,站台上没有其他的旅客,战友们大家可以在站台上自由活动一下,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别让火车伤着自己。当我知道了列车要在郴州站停那么长时间后,有一个想法突然浮现到自己的脑海里。我们这次突然开赴广西边防前线,部队又不让我们大家写家信,就是到时候自己万一战死在疆场,家里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我不是有个堂兄就在这郴州火车站工作嘛!如果能在这里碰见堂兄该有多好呀!于是,自己特意在站台上来回走了好几个圈子,可就是没见到堂兄的影子。正在这时候,恰巧有个约40多岁的铁路老工人,头戴着大圆帽,身穿铁路工作制服,肩膀上挎着一个白色工具袋,一手拿着一支手电筒,一手拧着一把长手柄小铁锤从我身边走过。我非常有礼貌的给老师傅敬了个军礼,老师傅见到有解放军战士给他行军礼时,就停下了脚步问:“解放军同志,你有事要找我?”我说:“就想向老师傅打听一下,你们郴州火车站里有个叫徐年松的吗?”老师傅迟疑了一会儿回答又反问说:“有!你是他的什么人呢?”我告诉了老师傅,自己是徐年松的堂弟弟,现在我们部队就要上广西前线去打仗了,就想托堂兄给家里捎个信。老师傅告诉我,他跟我堂兄是好朋友,还说,我堂兄就住在这个站台对面的那栋宿舍里,我们这列车火车离堂兄的住房还不足30米,过了十几股轨道就是堂兄住的宿舍了,堂兄他住在宿舍的二楼。老师傅还十分关切的对我说:“你们这列军车还要在这里停很长时间,你可以去你堂兄那里亲自说一句呢!”。与老师傅告别后,我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对面不远处就是一栋二层的铁路职工宿舍楼,有好几间房子里都还亮着灯光。这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要越过这几列列车,去找到堂兄。没为别的,就想让堂兄为我捎带给父母几句话“自己现在已经上前线去了,如果是万一要是回不去的话,儿子以后就不能孝敬二位老人了,请老人家和兄弟妹妹们原谅!也希望老人家不要太悲伤,要为自己的儿子能够为国捐躯而自豪!”(这实际就是战前留下遗嘱的那几名话)可是,在这十几根钢轨上却停泊有好几列火车,要跨越过去又谈何容易呢?人必须要从车皮下面钻过去才行,当我钻越了第一列火车,正准备钻进第二列火车车底的时候,这列火车突然缓漫地开始启动了,吓出我一身大冷汗。一下子头脑清醒了过来了,可不能再钻了呢!否则,要是自己在这里被火车辗死,别人又不知道你堂兄在这个火车站,谁知道你是去找堂兄!还是想临战逃跑,弄不好死了还要被误认为是个逃兵!想到这里,我再也不敢钻越列车了,只好一万个不情愿地又退回到了站台上。2个多小时过后,我们所乘坐的军列又开始向前开进了。
  列车经过桂林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当我们透过闷罐车箱的小窗口向外望去,只见一座座跋地而起的嶙嶙石骨在晨光的照射下,胜似神女玉雕一般奇幻玲珑,神奇般地矗立在蓝天之下,漂淌于碧水之间,真是美丽、秀绝,难怪书本上称赞桂林山水甲天下啊!战友们个个都在争着抢到窗口前一饱眼福,那些抢占不到窗口的战友们在神奇山水的诱惑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上级规定不规定了,干脆将两侧的大铁门都拉开一个大口子。大家都在尽情的观赏着这南国的美景,人人都被美丽如画的山水所陶醉。同时,也在我们每位战士的心里暗暗下定了要誓死保卫祖国美好山河的决心。
  11月29日的晚餐我们是在广西壮族自治区首府南宁市吃的,吃过晚餐返回到军列后,列车又继续向南行驶。一路上经过了崇左县、宁明县等地。不过,列车到了这一段铁路线上,总是开一程又停一阵,主要原因是往返于这条铁路干线上的军列实在是太多了,一列列满载坦克、大炮和武装部队官兵的火车在争先恐后的向前奔驰,一趟又一趟空车皮又要抓紧往回赶,再去运载其他的参战部队。直到30号的凌晨,我们所乘坐的军列才终于到达了位于广西前线的中越边境小城——凭祥市。
  列车驶入凭祥北站刚刚停下,团里就通知要我们排长去开紧急会议。于是,唐排长把组织下车集合的任备交给了我就走了。这时,我对一班长郑松林和二班长袁爱初说:现在大家都认真地收拾背包,认真地捡查一下各自携带的武器装备和个人物品,按照一、二、三班的顺序开始下车。一班长郑松林是广东汕头人,二班长袁爱初则是湖南株洲市人,他们两位班长都是72年底参军入伍的,比我当兵要早2个年头,在日常生活中我也特别的尊重他们两位老班长。因此,作为同是排里的班长,我们之间关系都相处的非常密切。在台山时,连队将我作干苗来培养,让我几次参加师教导队培训,连队进行军事训练时,又经常让我担任训练示范班班长。就军事技术方面来讲,相对来说我要比他们强一些,再加我当兵前就是农村大队里为数不多的几名高中毕业生之一,因此,在文化方面也要比他们多读过几天书。所以,每当唐排长不在时,排里的工作一般都是交给我,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都习惯了。全排按照顺序下了火车后,我又组织大家整理了一遍各自携带的武器装备和个人物品,就让战友们都坐在背包上休息等待唐排长的回来。20多分过后唐排长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位穿“四个兜”的首长。(当时我军部队没有军衔,战士与干部的区别就是在军衣上面,战士的军上衣只有两个口袋,干部的军上衣是四个口袋)唐排长下达口令:“全排起立,向右看齐,向前看,立正!”然后,向随同来的那位首长报告。唐排长告诉我们,“这是我们连队的黄副连长”,并请黄副连长作指示。黄副连长对我们说:“同志们一路辛苦了,我代表广西军区边防1团16连来接大家回家,请同志们跟我走吧!”在黄副连长的带领下,我们全排一个接着一个走出了车站,来到一辆解放牌汽车前,待我们全部登车后,汽车又顶着黎明前的夜幕向大山深处进发了。当汽车行驶了一阵子之后,我才突然发现,与我们一块从南海滩来的营部和其他兄弟连队的战友们怎么没有跟我们一起走呢?

第三章 边关阴霾
更新时间2011-1-21 22:33:03  字数:7648

 我们排乘坐的汽车在沿着崎岖陡峭的盘山公路上急速行驶,一会儿穿越高山,一会儿又钻入溪涧峡谷,汽车行驶的山区公路路面较为狭窄,又全都是弯弯曲曲的,军车在不停地左右摇晃着。甚好路质还算不错,路面还比较平整,铺设过柏油。
  公路的两侧人烟稀少,森林茂盛,遍布大片大片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枝叶繁茂,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的静寂和阴森,当车灯掠射过去,就犹如进入了原始森林似的。军车行驶了将近一多小时,来到一条河边,沿着河坎逆流行驶,河坎的峭壁上生长着大丛大丛的棘竹。此时,东方天空边渐渐出现了鱼胆白,我们全新的一天也即将从这里启程。
  当军车开进一条简陋的街道口时,我们可以从汽车上看到,在街道的一侧立有一块大铁牌,铁牌上写着两个特别显眼的宋体大字——“平而”。街道的两边都是一些砖瓦结构的平房,平房之间不时还参杂几间竹木结构的草棚。不一会儿,汽车就穿过了整个简易街道,来到街道的最尾部,向左转弯开进了一个院落里。
  这院子不算大,但十分的整齐、洁静,右面是一栋两层的平顶式宿舍楼房,前面、后面和左面各有一栋一层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小平房。前面的那一栋平房两边是房间,中间留有一拱作大门;左面那一栋平房中间的顶部还耸立着两根高高的烟囱,一看就知道,那是食堂和炊事班的住房;在院子的中央建有一个大约100多平米的小操场。整座院落的里里外外及周围全都是一人都抱不着的木菠萝树(又叫菠萝蜜)、广玉兰和黄皮果等树木,大门前马路的面还有株大榕树,第一眼看去,整个院子就犹如一座小小的森林公园,非常别置有序。
  在这院落里的小操场中央有20几个身着军装的战友站在那里欢迎我们的到来。此刻,我心里就在想:难道这就是我们要来的16连吗?一个连队怎么就这么点个人呢?我们下了汽车后,全排都被安排住进了右侧那栋两层楼房的一楼最靠前面的那一间大宿舍里。
  当我们吃过早餐后,连队领导考虑到我们千里奔波,一路劳顿很辛苦,就安排我们全排先休息。的确,我们自从接到开赴广西前线的命令那时起,这么多天以来,大家就没有安安稳稳的睡过一晚囫囵觉,特别是在火车上的几天里,列车时刻在摇晃鸣笛和行驶过程中的那咣当、咣当的声音根本就睡不着。排里的战友们解开背包摊好被子很快就入睡了,有几个打呼噜的战友,不一会儿,就呼噜呼噜一阵接着一阵的响了起来。
  我虽然感觉到人很疲惫,也说不清楚是刚到一个新地方,还是其它说不清的原因,趟在床铺上总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干脆起床到外面溜溜。这时,正好碰上了到火车站来接我们的黄副连长,副连长主动向我打招呼,“一路上那么辛苦怎么不好好睡一会呀?”我说:“是想睡,可就是睡不着呢!”“你是个班长吧!”“是的,我是三班的班长。”“听口音,你好象是湖南人?”我告诉黄副连长,我是湖南武冈县人。黄副连长说他是桂林全州县人,于是,他就用一口流利的桂林话跟我说:“我们虽然不是一个省份的,但我们相隔的距离比较近,说话也很相似,我们应该算是半个老乡了,我爱人也是你们湖南衡阳人,这又是半个老乡,加起来我们就是一个老乡了!”看到黄副连长这么风趣幽默、平易近人,初来乍到的我,有着满脑子的疑问,于是,便开始向黄副连长打探起了边防的情况。黄副连长告诉我,他是个老边防,在边防部队已经干了十多年了,我们这个平而关连原来是广西军区守备一团二营的一个边防边连队,连队比较小,总共才60多个人,但管辖的边防线却很长,就有好几十公里,现在边防团在扩编,我们连队也扩编了,几天前被改名为三营十六连。在过去中越关系友好的时候,我们每逢过年、过节都要邀请越南那边公安屯的领导到连队里来做客喝酒;越南那边要是过重大节日,我们连首长也会应邀过去庆贺。那时候我们连队与越南公安屯,双方之间都比较熟识,相处也很友好。最近几年来,越南当局亲苏排华,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开始在边境线上制造各种事端,我们连队的干部战士有好几次在巡逻途中与越南公安人员发生过斗打,双方最先是用拳头打,后来使用木棒打,近一年多来已经发展到用枪打了。我们连队有一名战士前不久在巡逻路上掉入越军挖掘的陷阱里,一只脚都被竹签全部插穿了,现在还住在医院呢?黄副连长还对我说:我们这个边防连队由于人员太少,每天都要应对越军的各种武装挑衅,实在是有点忙不过来,现在你们来了就好了,这一下子,我们连队人多枪也多了,什么事都好办了。
  几天后,连队又来了整整两大车卡人马,他们都是同我们排一块从广东台山过来的战友们,其中有82迫击炮连的,有75无后力炮连的,也有一机、二机炮连的,还有师通信连的。在来的人员中,有好几位战友还是与我一块入伍的武冈老乡呢!
  台山部队人员的溶入,平而关边防连队也变得热闹起来了,连队首长将各班、排进行了重新编制和调整,从台山来的很多原来是当炮兵、机枪兵的都改行当了步兵。大概是连队领导考虑到我们这个排是一个成建制的步兵排,人员也就没有更多的调动,只调换了几名副班长,并将我们排改名为平而关边防连队的第四排,我们班也随至更名为十一班。连队还新组建了一个炮兵排,不但配备有60mm迫击炮,还配备有82mm无后坐力炮和82mm迫击炮。在通信方面连队组建了一个通信班,配置有一部15瓦和几部10瓦电台,连队的电台不仅可以随时跟营部保持着联系,还能够直接跟军区联络。到这个时候,我们平而关边防连,已经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加强连,人数有160多人。
  为了给新组建的炮兵排让出宿舍,我们全排就搬到了平而关海关楼,在那个时候,中越关系激烈恶化后,平而海关早已经是人去楼空,整栋关楼就只剩下关长一家人住在海关楼的二楼,我们排就搬进了海关的一楼。
  从来到平而关边防连的第二天起,我们的工作基本上是每天晚都要上营房后面的高地上修筑工事,天一黑就上山,大干上一个通宵,天快亮时又回到营房里。这样做的主要原因是,我们修建工事的阵地距离越南公安屯太近,仅隔着一条几十米宽的中越界河,为防止越军的狙击手射杀,减少不必要的人员伤亡,我们只好白天休息晚上作业。
  平而关界河属南北走向,河道蜿蜒曲折,河水自越南流入我国境内,越南人叫这条河为“奇穷河”,它穿越过越南的北部重镇凉山市。在我国称作为“左江”,可在平而关河段当地人习惯称呼它为平而河。河水自越南流入中国间有一段由东南至西北流向的约3—5公里左右的河段,这一段河流是以河水中心线为国界线的,它就是中越边界线上的起始点。河水流入我国后,到达龙州县城与水口河汇合被称为丽江,流到崇左县境内与最大支流明江汇合又被称之为左江。据说平而关界河是中国近代历史上,著名民族老英雄冯子才在镇南关大败法国侵略者之后,中法之间划定边界线(中法线)时确定的边界起绐点,在界河的东面上岸点上立有东路1号界碑,在界河的西面上岸点上立有西路1号界碑。界河的河面并不宽,只不过30—50米左右,水也不是很深,可是河水清澈,流速湍急,站在界河的堤岸上,很多地方都能看见河中大大小小的礁石。界河河段在越南一方有一大片平缓的沙洲地带,越军的公安屯的就坐落在沙洲地带紧靠河流的渡口边。我方一侧,河流的大部分河岸都是陡峭的山地,到了界河尾部才有一片长条形的沙滩,平而关的简易街道及板约村都位于沙滩的河堤上。我们边防连队的营房也坐落在山地与沙滩的结合部,坐东朝西,前临河流沙滩,背靠群山,南面距离界河约200米,同我们连面对面公路相隔的是平而海关、平而关边防捡疫站和平而关边防捡查站。连队营房后面的山头一个更比一个高,形似一个个威武不屈的卫兵站立在祖国边关的界河旁,从191高地、195高地、无名高地、270高地到272高地一直沿着界河直到东路1号界碑,这些山头是我们守边御敌的天然屏障。记得当时我在自己的日志中写过一首《界河》诗:“在军用地图上,你是一道弯曲的线;在边防线上,你是一根跳动的脉;在侵略者的眼中,你是一条无情的绞索;在战士们的心间,你是祖国百花园里一道彩边;”以此来描绘过我们的平而关界河。
  我们没有来平而关之前,连队因为人员少,越军又频繁骚扰挑衅,不是在边境线上移动捣毁界碑,就是打死打伤我在中越界河中捕鱼的平而关地区的边民及田间里耕作的农民,每天的巡逻和应对各种挑衅都忙不过来,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精力来修筑工事。自从我们近一百来号台山部队的人员来到了平而关之后,极大加强了平而关的军事实力。我们不但可以从容的应对越军的各种挑衅,也有了人力来修筑工事、挖掘堑壕、猫耳洞,构筑各种掩体、隐蔽部了。我们首先从191高地开始,再向195高地、无名高地、270高地拓展,修筑了可以迅速隐蔽机动的防御体系。记得在那一段时间里,无论是天晴还是下雨,我们每天都在不停的挖,靠近河岸边的土壤里鹅卵石、风化石特别多,镐头挖下去又被弹了起来迸出一串串火花。每个战士手心上全打了水泡、血泡,严重的是大泡之中套小泡,血泡从红到乌,老泡刚破,新泡长又出来了,我们个个痛得连吃饭的饭碗都拿不稳。
  工事基本修筑好后,我们就迅速转入了紧张的临战训练,早晨是拳术训练,白天是技战术军事科目,以单兵技术、战术和班组攻防战术为主,有56式步枪、56式冲锋枪、56式班用机枪的1—5练习的实弹射击,单兵利用地形地物,班进攻和班防御等科目。夜间侧学习越语和进行对敌斗争形势、政治思想教育,引导干部战士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生死观和荣辱观。开展我军优良传统和革命英雄主义教育,增强官兵们的责任感、使命感和光荣感,激励战前斗争意志。
  记得在连队进入战前的学习训练时,我们连原老边防连的干部战士还一度出现过看不起我们从生产部队来的人,说我们种田、挖堑壕等重体力劳动上是好手,搞训练就不行了。的确,到平而关来的这近百号来自生产部队的人员中,除了我们是一个成建制的步兵排之外,其它人员大都来自几个炮兵连,他们中很多以前是养马的,炊事班的,还有排灌站的。对步兵方面的军事技术相对比较差一些,有的人打靶,一打就是个大光头,投弹大都在40米以内,这样,可把把我们排的战友们气坏了。连队转入临战战术训练时,连长把我们排长找了去,不无讽刺的说:“四排长,你们排那位班长能做战术示范吗?”唐文华排长在台山时,原来也是生产办调来我们排当排长的,到我们连队还不到一年,军事方面也不是很强,只好低声下气的说:“我们十一班长还行吧!”于是,连长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窒说:“十一班长,听你们排长讲,你的军事技术还行,我想让你担任战术示范班长怎么样?你能给全连做示范吗?示范班的人员你可以在全连班长、副班长中挑选。”并将一大堆单兵战术和班组攻防战术教材要我拿着先去看看。从连长的口气中不难听出他也看不起我们从生产部队来的人,当时,我心里的火就不打一处来,但为了尊重这位认识才不多久的首长,自己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轻声的对连长说:“教材我就不要了,示范人员就用我们十一班吧!请连长放心,战术示范我一定会做好的!”于是,我带着同自己从生产部队一块来到边防的全体班人员,开绐了战术示范训练。我们还没练过几天,营长、教导员来了,平而大队的民兵营全体民兵也来了,再加上我们这一个160多人的连队,黑压压一大群人来看我们班的战术示范,我们在191高地脚下的打靶场向几百人进行了单兵战术示范汇报。当大家听到我流利的讲解教材,娴熟的示范演示,再加上我们全班战士敏捷的战术动作,观看示范的人都被震呆了,也迎得了观看者的一阵接着一阵的赞赏掌声。营长、教导员开始在切切私语,平而大队的民兵们举着大拇指说,“平而关边防连从哪里弄来个这么个利落的班长啊!”。那些曾看不起我们生产兵的老边防连队的战友们,只好是目瞪口呆了。然而,他们那能知道,从生产部队来的,也不是全都是不懂军事技术只会做体力劳动的粗人,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个步兵排来说,在台山的时候,我们所在的连队就是训练有素的一个先进连队。代管我们163师的42军为了让我们连全训参加广州军区的军政比武,每年都从他的精锐部队121师抽调一个连队来替代我们连搞生产近半年多的时间。我们连队曾拿过广州军区5公里越野、单兵战术和山地五种姿势仿实战射击等多个第一名,我们这个班,又是连队的示范班和尖子班,班上成员大都是从全连步兵班里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的,当然是他们老边队连里的班组不能比拟的了。
  自从那次战术示范以后,那些老边防再也没有看不起我们生产兵了,连里首长们对我个人也另眼相看。没过多久,我们的唐文华排长调到团里去了,连队就要我负责排里的工作(代理排长)。
  78年12月底的一天,连队通知我到团卫生队做体检。来到边防很快就是一个月了,我还是第一次去凭祥市呢?我在团部卫生队,第一天是体检了身体,第二天清晨不能吃东西还要抽血化验。当天晚上全团接受体检的人员就住在团部招待所里,那一天,我见到好几个以前和我同在台山143师南塘教导队里一块学习过的战友(还击战中他们中好几个都牺牲了),我们虽然说分开还不到一个月,我们却像久别重逢的亲弟兄,不知有多高兴呢!吃过晚饭后,我们几个人一边聊着来到边防后的各自感受,一边向凭祥市区散着步。当我们来到凭祥火车北站旁边的战备仓库时,我看到仓库里面住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人员。这些人员中,有男有女,有老人还有小孩,从他们的脸上,不难看出他们的不幸和悲伤。是一块散步的战友告诉我,这些都是被越南驱逐回国的侨胞,他们被当地政府安置在这些曾经用来放置援越物资的大仓库里。在凭祥市区这种的仓库很多,南站、北站都有,每个大仓库都住满了被越南驱赶回国的难侨。
  当我看到仓库的墙角水池边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娘在洗衣服时,就主动的走上前去,问:“阿婆,你们是从越南回来的吗?越南为什么要赶你们呢?”阿婆知道我是在问她,但是她听不懂我说的普通话。还是一块散步又来自广东也会说白话的一位战友上前解的围,他用白话重复了一遍我的问话,这时老阿婆听懂了,就用白话给我们讲述了关于她们的不幸,虽然说自己当兵已经四年多了,又长期驻守在说白话的地区里,可我对白话却一句也听不懂,只看到老阿婆在诉说中带着几分愤怒和忧伤。
  告别了阿婆,在返回招待所的途中,战友将阿婆的痛诉翻译给我听。老阿婆已经60多岁了,原籍是广西宁明县人,在她20多岁的时候,就随丈夫去了越南的凉山市打拼(经商),在越南生活了40多年,在越南有她奋斗了一辈子的家业,她的儿子,孙子都是在越南出生的,女儿还嫁给了越南人。以前越南的胡志明主席在世时,越南人对中国华侨是相当友好的,尽管越南战事频繁,她们在那里的经商生意还算不错。胡志明主席辞世之后,特别是越南抗美战争的胜利,越南南北的统一,她们在那里一天比一天遭遇到了各种限制、冷落、敌视。近两年来越南政府推行“净化”边境地区的方针,越南武装人员肆无忌惮地进入我们华人住宅,没收所有财产华人华侨的财产,一夜之间被他们洗劫一空。还要强迫她们要加入越南国籍,不加入越南国籍的就要被驱逐。老阿婆说:我们是中国人,我们的根在中国,怎么能去做越南人呢?于是,越南军警就强行用汽车把她们从凉山拉到同登,再从中越边界线上驱赶到弄尧过境,谁不肯越过边境越南军警就开枪打,她们只好回到了祖国,现在家也全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是祖国和人民救了她们,才临时安置在这里的。据不完整准确的统计,越南当局自1977年初开始驱赶华侨,到1978年4月初被驱赶回国的中国华侨每天达数百人之多,到了5月下旬每天增加到数千人,到1978年8月就有多达16万华侨被驱逐回国。被赶的华侨在被迫离开越途中受尽了各种折磨和凌辱,不少人还被无故殴打至伤至死。
  回到连队以后,时时刻刻在脑海中都浮现着穿着破破烂烂衣服,脸上写满痛苦的难侨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阿婆满面带着的愤怒和忧伤。当我把这事告诉全排战友的时候,个个都义愤填膺,有的说:“这是越南恩将仇报”;有的说:“越南欺负我国侨胞就是欺负我们中国人民,我们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有的说:“曾经是支援他们的物资仓库,就是拿那么多东西去喂狗也喂熟了,现在这些物资仓库还成了被他们驱赶回国难侨的栖身之所,这不是更具有讽刺意义!”当时,如果只要是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当你看到了自己的同胞遭受到越南当局那种无情的蹂躏都是痛心疾首难以容忍的。
  元旦过后,中越边境的战争气氛就更加浓了,越南的特工部队频繁越境搔扰,我们连队除了每晚在几个阵地上派出观察哨外,还要在不同的路口设置潜伏哨。那段时间,不论是刮风还是下雨,基本上是一整夜一整夜的在野外渡过。连队的战士基本上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那种滋味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79年元月初的一天下午,指导员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说:“十一班长,你来我们边防连一个多月了,为连队的工事构筑和应急训练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们连队领导也很相信你的工作能力,才把四排交给你管理。上个月底又送你去卫生队做体检,就是想把四排交给你。可是现在体捡结果出来了,发现你血液化验有点问题(转氨酶148,要求100以内),这次你可能提不了干了,希望你一定不要灰心卸气,身体有点问题没关系,是可以治好的。”我说:“是不是医院弄错了?当兵这几年来,我的身体一直都很好的,没生过任何病呢!”“如果没病那就最好,不过现在团里已经安排来了一位排长,你要协助好他的工作啊。”我说,“好,请领导放心,连首长这么看重我,自己是不会闹思想情绪的,保证协助新来的排长做好排里的各项工作。”指导员要通信员从连长办公室把刚来报到的新排长叫了过来,我们相互握手之后,指导员就首先把我介绍给了新来的排长,“这是我们的十一班班长,是从台山部队过来的,十一班长是我们连队最优秀的班长,无论是在军事技术和组织能力方面都比较强,这段时间四排的工作就是他在负责的,你来以后要好好向十一班长学习,有事多同他相谅,现在的战备工作越来越紧张,你是通信兵出身,战斗训练要多听十一班长的意见。”他又转过来对我说:“这就是你们新来的排长,叫曾令权,他也是同你一块体检的,你们还是湖南老乡呢!我想你们会合作愉快的。”
  自己早就在战友们的心里是当然不让的排长了,这下可好,说是身体有问题,又来了一位新排长,尽管自己已经向指导员表示过决不闹情绪,但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晚上曾排长找我一块出去散步,我们坐在连队的菜地旁边聊了几个小时,他告诉我,他是湖南新化县人,与我是同一个地区的老乡,(那时的邵阳地区)他当兵就来到了边防一团特务连,曾经给团里的刘副政委当过通信员。他还说,那天在团卫生队做体捡的时候,他见到过我。他还十分谦逊的对我讲,来连队前,团里干部股就跟我说过,本来这个排长就是你当的,自己又没当过步兵,是不应该来这里的,但没办法组织派自己来,也只好来了。下午我一到排里就知道了,这个排是你们从台山带来的,另外两位班长和战士们都听你的,请你一定要支持我的工作才行啊?曾排长的真情深深的感动了我,以至在后来在对越作战中,我也心甘情愿的给他出谋划策。最后,我们也成为了挚友,自卫还击战后,我去了一排担任排长,他也被提升为连队的副连长,在他作为战斗骨干被调往湖南怀化军分区的时候,我们都是流着眼泪告别的。

第四章 战马啸啸
更新时间2011-1-22 22:12:16  字数:4480

 为了有效地打击越南地区霸权主义的扩张野心,遏制苏联修正主义的全球战略部署部署,支援柬埔寨人民的反侵略战争,争取我国的和平稳定发展的国际环境,保卫我国边疆地区的安宁和人民群众的尊严,加速国家的四个现代化建设。我国决定要在适当时候主动出击,对越南地区霸权主义行径进行严厉惩罚,以此来制衡其疯狂的军事冒险行为。1978年12月7日我国家关机关召开了重要军事会议,第二天,**就正式向广州军区、昆明军区下达了战略开展的命令,同时任命东线(广西边防部队)总指挥为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上将,调曾经在越南抗法战争中作为中国军事顾问援越的武汉军区司令员杨得志上将任昆明军区司令员,担任西线(云南边防部队)的总指挥。为了加强两大军区的军事力量,还同时命令武汉军区和成都军区为两个区的战略预备队。全军各大军区部队(包括未参战的部队)都进入了紧张地临战状态,到处一派枕戈待旦。
  我们广州军区的5个野战军(包括由武汉军划归广州军区的43军、54军)、3个地面炮兵师和高射炮兵师、3个铁道兵团、1个通信团、1个防化团以及空军航空兵13个团另6个大队开始了战略性的大展开。时至1979年春节前后,靖西、那坡、大新方向有41军,龙州县方向有42军、凭祥宁明方向有55军、43军,54军正在由河南至广西的开进途中,各部队都做好了出击作战的一切准备工作,空军部队和海军部队都全部进入了各自的待命地域,地空导弹部队也同时完成战术部署。箭已上弦,枕戈待旦,战争将是一触即发。
  作为身驻边防前线的边防一团也在抓紧制定迅速捣毁越军一线公安屯和越军第一道防御阵地,确保为各主力部队顺利出境作战开辟出通道的各项战斗方案。
  我们平而关的对面是越南的高平省脱浪县(属越南七溪管辖),我方的公路修到了界河边上(越南公安屯的正对面),界河上没有桥梁,过去的人员来往都得靠摆渡过河。越南那边的公路也只修到那逢村,那逢村距离两国之间的界河边还有好几公里路程,所以,两国之间的公路线没能接壤。越南在我们边防连对面驻有一个公安屯,该公安屯有几十名公安人员(约是我们一个小连队的编制),1977年底,中越关系全面恶化后,越南方面将原来与我们连队比较熟悉的公安人员全部调离了该公安屯,换上了从越南南方刚调到中越边境的公安人员。1978年12月,越南公安屯又从界河边的营房向右后撤至中法战争时期留下的法国炮台山上。根据当时我们所掌握的有关方面信息分析,越军的198特工团有一个特工连队已进驻到了那逢村附近。为了尽快摸清敌情,掌握敌人的兵力部署和火力配置,1978年12月中旬的一天,某野战军的一个侦察排进驻到我们平而关边防连,与我们连队同吃同住,上级命令我们连要全力配合好该侦察排对越实施侦察任务。这时,我们连队每天都派出一个观察小分队秘密进入西路1号界碑附阵,观察监视敌人活动情况。通过了多天的细心观察,我们发现越军每天早晨7点都有几个人,从他们的法国炮台据点出来,一直沿着我国会兰村庄对面的山麓向我底隘村方向进犯,他们途中必然要经过一片两国的争议地带。一天晚上,侦察排准备开始行动了,我连队命令1排1班和我们4排配合侦察排的侦察行动。侦察排的主要任务是潜伏到争议地区抓捕一名敌人舌头,我们连队的1排1班随侦察排一块行动,负责担任现场掩护,我们四排则在黄副连长的带领下负责整个行动的后方接应工作。大约晚上9点多钟,我们一队人马摸着一片漆黑的一空夜幕悄悄地渡过了平而河,我们四排就留在西路1号界碑的高地上待命作为接应;侦察排和我们连的1班的战友们则由会兰村一侧向南进入到预定的潜伏地点。
  西路1号界碑这个高地(高程现在记不清楚了),它位于平而关界河的西北侧,中越国界线由界河登岸后西路界线上的第一个标桩点,界碑的我方一侧是一大片人工种植的茂密桉树林。越方一侧全是些荒山野岭,生长着低矮的各类杂草和稀疏的丛丛權木。我们在1号界碑这个阵地上没有修筑有任何工事,大家就地潜伏树林中间。整个山野静寂得上人生畏生寒,时不时的地从桉树林中传来几声夜鸟儿的哀鸣声,真让人有点毛骨悚然。边关的隆冬夜晚寒风刺骨,冰冷泥土让人一阵阵的在颤抖,等待的时间又过的特别的漫长,好不容易才等煞到了天亮。快到7点半了,我们还是未见前方潜伏人员的动静,大家心里都在想:难道说,今天敌人不出来骚扰了?山林之间仍然是一片静寂,只有风在吹拂着树枝发出微弱地哗哗啦啦的响声。快要到8点钟时,突然间,我们听到了对方的山脊上发出了一阵冲锋枪激烈的哒哒、哒哒哒的鸣叫声,不好了!是不是我们的前方侦察人员与敌人遭遇了呢?这时,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又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我们自己的人在快速向回运动,当他们齐装满员的返回来到我们身边时,大家才把心放了下来。一班长告诉我们,昨晚他们同侦察排与我们分手之后,就迅速进入了到争议地区的一条山路的两侧设伏,侦察排在前面,他们卧在侦察排靠后一点的两侧小路旁,7点50多分左右,他们发现有两个越南兵歪背着冲锋枪正在大摇大摆的向他们的伏击地段走了过来,真是高兴极了,但再定眼细看,越南兵十分狡猾,后面十几米的地方还有两个呢!41军的侦察排长视意大家放过前面那两个,只抓捕后面的那两个。当前面两个走过了我们一班跟前后,后面的两个也来到了我侦察人员的面前,侦察排长和三名侦察班长同时飞跃而起,刚想将越南兵打倒在地的时,前面的那两个越南兵一听到动静时,就马上想调转枪枪开枪射击,事不宜迟,我们的一班和侦察排的30几条冲锋枪同时对准敌人开了火,4名越南兵一下就被打倒了。大家看了看,里面只一个还活着,他们就用背包绳绑着越南兵的腿其往回拖,没想到刚拖到山脚下时,发现这个越南兵也断气,于是,就将尸体丢在那里返回来了。
  我们几十个白白的忙了一晚上,当回到连队向上级领导作了汇后,被上级首长狠狠的批评了一顿。又命令我们要重新返回去,将4名越军兵的尸体全都要拖回来。大白天的,视线良好,设伏点距离越军的法国炮台山驻点就1000米左右。在这种情况下,要重新返回去又谈何容易?那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夺尸体呢!甚好团里迅速调来了一个82迫击炮连配合我们这次的行动,当炮兵对越军的法国炮台装定好射击诸元后,我们于11点多钟,又开始了重返潜点的行动,越南炮台山上的敌人眼瞪瞪的看着我们返了回去,大概是他们知道了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对应准备,怕弄不好会吃大亏才没有开枪吧!当我们的人再次去到设伏点时,发现在那3个被打死了的敌人中还有一个在呻吟,这一下大家都高兴极了,也再不用绳子捆着拖了,由我们1班的一个大个子战士背着这个活口,其余人员扶的扶,拖的拖尸体,相互交替掩护着,不一会儿功夫就回到了我们的边境村庄会兰村。我们将3名越军尸体就地埋掉后,又从会兰村边民家里找来一块大床板(凭祥地区的边民一般都是用几公分厚的杂木板做床铺板用),把俘虏兵放在木板上用背包绳五花大绑着,几十个抬着一路跑步,再渡过了平而河回到连队。当我们将俘虏兵摆放在小操场上时,全连的官兵们都来围观了,越南俘虏就像一条刚刚宰杀的死猪一样,满身全是血,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在越军俘虏的身上有三处中弹,一处在颈部,一处在腹部,还有一处是左大腿上,伤口还在外外面渗着血。越南俘虏兵个子不高,大约在1米6左右,又黑又瘦,大约在30岁左右。可是,一路上这个俘虏兵还很顽固的,当我们的战士背着他时,我还用口咬,咬得我们的大个子战士脖子上鲜血直流,并且还在不停的在叫骂什么,我们只学过几句简单的越语,如:nqp.sung.khong.gietujf音为“诺松空耶”意思是:“缴枪不杀”,chu.toi.khoan.hong.tu.hinh音为“众堆宽洪嘟兵”意思是“我们宽大俘虏”,还有“低挑堆(跟我走)、空得动(不要动)等,当然也就听不懂他在骂些啥,但我们大家知道他绝对不会骂好话。不一会儿,团里的救护车就把俘虏兵拉走了。
  这次抓捕俘虏,我们虽然出了一些波折,但总算还是园满地完成了上级交给的抓舌头的任务,可是在我们这些执行任务的人员中,都因为第一次是空手而归,大家除了挨了批评之外,谁也没有立功受奖。(41军侦察排有没有立功受奖者我们不太清楚)有位战友非常幽趣的说得好,“我们大家都立功续罪了!”
  直到了战后,我才听敌工队的人讲,我们所抓的那个越南俘虏兵还是越南特工团里的一名上士班长。被送到医院后,俘虏兵首先是杜绝治疗和绝食,通过我方敌工人员反复的思想工作后,才开始给受治疗。最后,他还算比较积极配合,为我军战前掌握敌情提供了不少很有价值的军事情报。
  1979年元月28日,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新春佳节,祖国的亿万人民都会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可我和我的战友们,这个春节却是一生中过的最简朴的大年,除夕的夜晚我们吃了一顿一生中最难忘的年夜饭,连队没有加餐,生活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记得好像就是菜的份量要多那么一点点,整个晚上,我们绝大部分人员都是在阵地和野外潜伏渡过的,初一大清早又是紧急集合又是防炮演练,大过年的,比平时还要辛苦得多。当时,我在自己的日志中是这样写的:“过年也难得安稳,这是一个艰苦而朴素的春节,也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春节,因为我们每一个人的辛苦能换来祖国千千万万祖国人民的欢乐和幸福团聚,我们就是再苦心也甜”。并且还在日志后面,留下了一首诗歌《寸土牵着战士心》:“祖国寸土是寸金,寸土牵着战士心;敌寇胆敢侵我土,砸断脊梁抽掉筋。”如今,每当我一次次翻阅这些曾经记下的日志的时候,总感觉到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够傻啊!可是在那个热血沸腾的年代,在那场对越还击战战火即将点燃的时刻,那不正是我们几十万即将赴汤蹈火共和国军人的共同心声吗!
  春节过后,各个部队的首长们就频繁来到我们平而关勘察地形,不知是在寻找进攻中路线,还是在麻痹敌人,这些我一个当兵的是不得而的。那时候我们班已经是一个加强班了,也不知道连领导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利用,反正我们班是全连各班中人员最多的一个班,共有16个人,设有两名班长,两名副班长,我担任第一班长,另外一位班长是原台山时一机炮连的养马班的班长蒋祥忠,第一副班长是老边防连的,叫陈胜光,学过越语翻译(战后提干也做了越语翻译),另一位副班长是在台山时炮连的卫生员(名字记不起来了)。正因为我们班人多枪多,又有会说越语的,还有卫生员,执行任务也就比较多,我们陪同过很多首长去看过地形。其中,就有一位是后来成为“舍身救战友的战斗英雄”的11连副指导员莫尤。莫副指导员是广东廉江县人,是个69年入伍的老领导了。他也是同我们一块从台山来到边防团的,高高的个子,不胖也不瘦,明亮的双眸炯炯有神,说话宏亮,待人谦卑而随和,工作认真而一丝不苟。他牺牲在自卫还击战即将打响的前夜。2月16日晚上,他带领连队后勤人员在叫隘地区前运弹药时,因一战士不小心绊到了炸药包的拉火索拉着了火,满车弹药和即将出征正在集合的部队将面临车损人亡的危险的时刻,他毫不犹豫的抱起炸药包就向山沟边冲去,炸药包在他的身上爆炸了,莫副指导也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们。他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战友,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即将出征的战友们饯行。

第五章 万炮齐呜
更新时间2011-1-23 15:15:46  字数:4555

 1979年2月17日拂晓6点25分,对越自卫还击战打响了,我军集结在中越边境上的17个师,大约22.5万人马,以12个师的主要兵力,分别从广西、云南两个方向对越南6个省11个县展开全线攻击。
  按照作战部署统一的开炮时间应该是17日清晨6点40分。记得当时因东集团从友谊关攻打同登的55军穿插部队在实施穿插的过程中与敌人发生遭遇之后,东集团提前了十几分钟开了炮。南集团和北集团的开炮时间仍然是在6点40分准时打响。(当时我们处在东、南两个集团之间的平而关听得非常清楚)各参战部队,在延绵千里的中越边界线上拉开了对越自卫还击战的帷幕。那一刻,万炮怒吼,火光冲天;那一刻飞沙走石,山崩地裂;一串串火龙流星般飞向清冷的天空,一发发仇恨的炮弹带着“哧哧”地呼啸声划破黎明前的天际,直捣越军巢穴。隆隆炮声惊醒了沉睡着的群山,震耳欲聋,激荡着勇士们的心弦,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阵阵颤动。
  对越自卫反击战全面打响后,在各个一线点上,最先出击的是边防部队的清障打点战斗,随着炮火延伸,各边防部队就迅速出击,扫除敌人布设在一线点上的雷区和各种物障,全面清除了越军的一线驻点(公安屯及一线防御工事),为出国作战部队拔除了前进的第一道障碍。
  作为整个对越自卫反击战东线战场的广西边防前线,我国的出国作战部队共分为4个集团(北集团、南集团、东集团和机动集团),以14路同时插入越南境内。经3个小时激战后,从广西那坡埝井出境的北集团41军的主攻部队就迅速突破了莫隆,歼敌独立营,快速向通农挺进;尔后又神速地绕过了越军346师(又称“高北师”)的正面防御,向班庄、扣屯进攻,协同南集团进攻越北的高平地区。41军的助攻部队从广西龙邦出境向越北茶灵实施牵制性攻击,使得整个驻守茶灵地区的越军未敢向其他方向实施机动。由广西龙州布局关、水口关出境的南集团的42军以126师为主力,直插越南高平省的石安县城东溪。配属给41军行动的43军坦克团以59式、62式坦克搭载着步兵组成的快速穿插分队沿布局至东溪的山间土路向前突击极其神速,仅用3个小时(于17日11时)就进至东溪。尽管从布局关到越南东溪,没有公路可走,只有一条牛车小道在断崖峡谷中穿行,山高路窄,坡陡弯多,但前卫营的一个坦克连克服重重困难成功地穿插到位,抢占了东溪,并控制了越北的4号公路。东溪之敌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中国坦克从天而降,直到我军的坦克冲进镇里,一阵猛打猛杀后,东溪守敌才惊慌失措,四处奔逃。我军顺利攻克了越南东溪这个西北直通高平,东南直指谅山的战略要地后,南、北两路两股铁流形成了对越南北部重镇高平省的钳击之势。我军东集团部队在以猛烈炮火有效地摧毁了越军位于谅山、同登一带的导弹发射阵地后,43军的127师、128师自宁明的爱店出境,迅速攻克了支马,威逼禄平;55军的163师487团从友谊关方向(友谊关关口、弄尧)出击,正面迅速攻克了浦念岭,向越军重点防守的边境重镇同登进击;担任穿插的163师488团也绕到了同登越军的背面后,对同登越军第3师12团,所谓的“英雄团”形成了围歼之势。一时间打得越军鬼哭狼嚎,只顾投命。
  在我军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全线攻击全面打响以后,这时,我们才知道平而地区不是出国作战的主要方向,我军出国作战的主攻地段在与我们连队西面接壤的龙州县春秀境内的布局关、水口关和位于我连防区东面的友谊关、油隘、爱店等地。我们边防一团的机动营(五营)和十一连、十五连也对与我们连队东侧直接接壤的叫隘对面(那行地区)之敌展开了较大规模进攻。
  我们平而关边防连是2月16日下午和其它兄弟部(分)队(有步兵也有炮兵,有支前民兵连,还有平而大队的民兵营)一起集结在我们连队的小操场上聆听603首长向我们宣读了**、广州军区、广西军区关于“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命令的。606首长给我们作了简练的战前动员讲话,只因为当时不准我们大家作笔记,我仅能凭记忆记对首长的讲话大致内容进行回顾,首长大概是这样讲的:“我们要在有限时间,有限纵深,集中优势兵力,分割迂回,速战速决,打一场有限的自卫反击战争。”并还一再强调了我们所要打击的重点对象是越南黎笋、范文同的地区霸权主义集团和他们的武装力量。他还说:“我们的自卫还击战不经对越南人民,越南人民仍然是中国人民的同志加兄弟”。在动员誓师大会上,各参战部(分)队的领导代表各自单位表示了英勇杀敌的决心。我们连队操场不大,黑压压挤满了整装待发的热血将士。
  动员誓师会议结束之后,其它部(分)队就迅速离开了,操场上只剩下我们一个连队的人员(阵地上执勤人员未能参加),我们连长就平而关边防连如何展开战斗进行了具体的部署,记得当时的作战计划是决定要攻克平而关对面的越南巴比公安屯和敌人重点设防的法国炮台山,并确定一排为连队的主攻排,二排为助攻排,三排和平而大队民兵营负责坚守中越界河边上的沿河各阵地,并以机枪、40火箭筒等火力支援进攻战斗。我们四排的任务是最艰巨的,要负责穿插到敌人法国炮台山后面的那个长形高地上,堵住越南公安屯和法国炮台山之敌的后撤退路和阻击敌人的后方增援部队。连队政治指导员也就战场上如何坚决、彻底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如何执行好我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以及俘虏政策等问题进行了详细的讲解。他号召全连共产党员、共青团员要在战斗中充分发挥先锋模范作用,突击助手作用;号召全连指战员要发扬我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为保卫我国边疆,保卫“四个现代化建设”杀敌立功。
  晚饭以后,我们每个参战人员都在自己的衣服、领章、鞋、帽上沉着地写好了自己的姓名、部队代号、血型。大家都向连队党支部递交了决心书(请战书),还给自己的亲人留下了简短的遗言。直到现我都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写完了简短的遗书之后,还在日志中写下了一首四句话被取名为《誓言》小诗。“我把铁拳高擎,向党倾吐忠诚;为了祖国尊严,愿献宝贵生命。”
  大约是晚上7点半钟左右,我们就奉命向预定地点开进了。一排、二排和我们四排全部集结在界河边上的191高地上,一、二排位于高地的正面,与越军的巴比公安屯隔河相望,面对着面;我们四排在191高地的西北侧等待实施穿插的命令,炮排占领了195阵地后面的发射阵地,标定好了对越南巴比公安屯、法国炮台山的发射诸元。连队还配备的一个民工连,(记得好象这个民工连是由广西天等县武装民兵组成的)负责前送后运工作。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整个边关泻满清冷,阵阵料峭寒气袭人,一轮冰一样的月色,在冷冷的倾泻着。战斗还未打响之前,大概是临战前的高度紧张吧!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都被绷得紧紧的,只感觉夜很静很静,时间仿佛又被疑固了一般,这一夜是那么的慢长,大家都在默默无语静静地等待着激动人心的那一刻的到来。我们大概是因为来到边防一线连有几个月了的缘故吧!与敌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也经历多了,大家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战前胆怯,确实也没有去考虑什么是生还是死这个方面的问题,战友们个个只想能早点接到命令打进越南去,狠狠地教训一下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2月17日零晨6点42分,平而关的炮火准备与其它兄弟部队同时一起打响,当我们看到腾空而起两颗绿色信号弹滑过天空的那一瞬间,我们迫击炮、无后座力炮、40火箭筒、轻机枪都在同一时间倾泄出仇恨的烈焰,炮弹如倾盆大雨般准确无误地飞向了越南的巴比公安屯和法国炮台。一会儿,越军的巴比公安屯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了残垣断壁。越军盘驻的法国炮台山,也在我猛烈炮火的打击下,大部分明堡、工事、战交壕等军事设施被摧毁。我们的炮火持续射击了近半个小时,敌人在我猛烈炮火打击下遭受了重创,公安屯里的几匹骡马也被密集的炮弹吓得在沙滩上到处乱串,也被我191阵地上的狙击手全部击毙。但是,很让人遗憾的是这一天里我们一直未接到出击的命令,只好老老实实地呆在出发阵地上待命。
  上午,我们排奉命到191高地上加固防炮工事,大约是10点多钟,正当我们在191高地上砍伐松树加固隐蔽部时,越军开始向我们阵地炮击。敌人发射的全部是60迫击炮炮弹,并且是东打一发,西打一发的一顿乱打,落入山洼里的多,落在阵地上的少。可是有一发炮弹正好落到离我们加固隐蔽部才几米远的地方爆炸,幸亏这时我们大家都进入到了堑壕里的猫耳洞里,才未造成人员伤亡。
  下午,我们四排被指定为全连队的预备队,在191高地的北侧靠近板泥生产队不远的一条山沟稻田边待命。这地点既靠近连队指挥所,又离公路比较近,非常便于机动和支援各高地上的战斗。我们排为了防范越军的炮火袭击,大家又在一条土坎边挖掘了猫耳洞。
  边疆的二月,天气变化无常,一会儿云遮雾罩,一会儿烈日当空,一会儿又是阴雨绵绵,到了夜半深更,虽然比不上北方那样寒冷,但那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一阵料峭的山风袭来,也是寒彻骨髓,将抱着冰冷的钢枪,蹲在猫耳洞中的我们个个冻得瑟瑟发抖。17号的那个晚上,我为了迫使自己忘却饥饿和寒冷,反反复复温酿出了几句话,后来将它取名为《开战前夕》的战地诗“夜深人静山风轻,河水声声催出征;莫道此时空旷静,试听颗颗怦怦心。”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天亮,18日,我们的任务仍然是待命,而这时兄弟部队的胜利捷报就像雪片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了来。我们边防一团的五营在叫隘地区,攻克了越军的炮台山、竹林山。南集团的42军一部从布局出境后,在通过那冈河逼近东溪时,越军于17日下午扒开东溪以东的山区水库,造成了纵长800米,宽约70米,泥水深1米左右的泛滥区。后继部队受阻,大部队只好全部改由从水口大桥出境,经过越南复和县城,上靠松山,进入到四号公路,然后向越南高平逼近。东集团的55军、43军127师、128师分别由凭祥市友谊关、油隘、宁明县爱店出境之后,已经完成了对同登地区越军“英雄团”的团团包围,将“飞虎”牢牢地锁于笼中,正在准备全歼同登之敌。
  在兄弟部队节节胜利的鼓舞下,我们全连的战友们没有因不能与敌人干个痛快而泄气,大家都主动的将猫耳洞不断的挖深扩宽,形成了班组之间能相互贯通、防打结合的猫耳洞网络。
  为了防止敌人发现炊烟后对我们进行炮击,连队的炊事班从16日晚餐后就停止了全连的餐食供应,大家吃的全部都是压缩饼干,水喝完了就到边民的稻田里弄点脏水放上一片消毒片解渴。到18日下午,我们连队炊事班在司务长陈七根的带领下,终于想出了一个即能做饭又不会让敌人发现的好办法,将做饭地点搬到了板泥生产队建在河边上的一座瓦窑里。这个瓦窑位于191高地西北侧约800米处,是当时平而关地区唯一的一座砖瓦窑,瓦窑紧靠着平而河衅,取水十分方便,河坎边又丛生着一片片竹子,炊事员活动也不容易被敌人发现。这个砖瓦窑长期都在冒着浓烟越南那边的敌人是很清楚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利用这里长期的浓烟来麻痹敌人,恢复了对全连的餐食供应。同时,我们还在上级的关怀下,连队里又给抽烟的的干部战士每人分发了几包“芒果牌”香烟,每个班还分到了一瓶白酒,用来夜间御寒。
  自战幕拉开以来,我们连转入阵地后的生活和生存条件尽管十分艰苦,越军又不断的向我们连队的阵地上冷枪冷炮的射击,我们每个人都随时有被越军炮弹、枪弹击中牺牲的可能,但是我们比起那些出国的穿插部队里的战友来讲,其生活、生存条件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在这个时候最艰苦、最危险的还是担任着向敌人纵深穿插任务的战友们。

第六章 夜捣公安屯
更新时间2011-1-24 22:48:15  字数:2586

 对越自卫还击战正在紧张、残酷的进行着,各出国作战部队不断突破一道道越军严防死守的防御阵线,在大量地歼灭了敌军的有生力量之后,快速向敌人的纵深发展。这时候,我们所能够听到的进攻炮声也越来越少了,在中越边境线上出现了难得的寂静。然而,战报上胜利的喜迅却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各参战部队英勇杀敌的壮举就象雪片一样传祖国。
  我们连队在等待了两天之后,终于等到了团部下达的第一道行动命令。
  2月19日上午,连队刚接到命令,就在全连征集人员准备成立一个突击小分队。突击小分队的人员要求小而精干,不但要有优秀的技术、战术水平,更要具有很强的水中游泳技能。连队采用各班排自愿报名,连领导最后审核确定的办法在全连范围内挑选人员。自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是在第一时间报的名,我们班里的战友们更是勇跃,一个个都报名要求参加突击小分队。才入伍几个月的新兵李启强干脆说:“班长,我们班是连队的加强班,你就直接去连队指挥所找连长,要他把突击小分队的任务交给我们班不就行了吧!”老兵李漠交是一个72年底入伍的老战士,已经超期服役好几年了,在我们班里担任轻机枪手,他一听新兵这么一讲,也有意激将我说:“能不能去连里要回这个任务就看你这个班长有没有本事,连领导信不信任你了!”他们那里知道,我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哟,不要说把任务全部交给我们班,就是我个人要求参加连长都没同意呢!这一天里,我连续三次找过连长了,他都没有答应。后来听说突击小分队是由黄副连长带队,我又去找黄副连长,想利用“老乡关系”开点后门,可还是没有得到答复。原因就是我们是全连的预备队,还有更加艰巨的任务在等待着我们,回答都是那句同样的一句话“你们班一个也不要想动”。说句实在的,这次让我去参加炸毁越南巴比公安屯的任务,那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了,我不但战术动作好,在广东台山的南塘教导队里还专门学习过爆破作业,又出生在湖南四大河流之一的资江边上,从小就是在江河里泡大的。记得在台山部队时,有一次团里组织武装泅渡《毛主席主席畅游长江十周年》比赛,我还得过全团第七名呢!不要说这三十几米的平而河,就是再大它几倍的河流对于我来说也不在话下,可是连首长就是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心里也十分郁闷。
  到了下午,突击小分队的人员名单终于确定下来了,黄副连长和一排长邢玉海分别担任突击小分队的正副队长,人员都是在一、二、三排的骨干里选出来的,共六名突击手,我们排是一个也没有。但有幸的是连里安排了我们排负责给突击小分队作现场掩护工作,实际我们全连都在作掩护,包括炮排也作好了随时开炮的准备工作,只不过是距离敌人近一点和远一点的关系吧了。
  越军的巴比公安屯就坐落在平而界河的越南一侧的河堤边,过了界河只有一道防洪堤,越过河堤就是越军的巴比公安屯。公安屯是一个坐南朝北砖瓦结构的小院落。它与我们所处的阵地191高地面对着面,除了这条30多米的界河,再加上我方阵地至界河的坡度和敌方的那道河堤,全部的直线距离也没超过100米,这正好是我们各种轻重火器的最佳有效射击距离。如果是在白天,我们站在阵地上向公安屯观察,院子里的人员活动情况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自从78年底我们连在191高地构工事开始,该公安屯的越军就向左后撤到了中法战争时期留下的那位法国建造的炮台山上去了,大白天很少看到越军在公安屯里活动,只有每到了夜间还经常发现有手电筒的闪光,这就说明敌人夜晚仍然有人在这里值勤。2月17日自卫还击战全面打响以后,我们的炮火已经将公安屯打得已经体无完肤,这两天我们已经很少发现有敌人的手电光亮了,到底是敌人没有再来公安屯了?还是敌人的行动更加隐蔽了?我们还弄不太清楚。现在要越过界河去彻底的捣毁这个敌人的老据点,我们连队的领导们还是有很多担心的。一是担心敌人在河堤的码头边布设了地雷和陷井。二是担心敌人在河堤边诳间设置有潜伏哨。假如我们的突击队员在渡河的过程中被敌人发现,小分队那就会成为敌人射击的活靶子。三是担心河水湍急夜间行动时在水中很难把握前进的方向,一旦不能准确的游到码头边,要从其它地段上岸,那里肯定是一大遍障碍和地雷区域,困难也就会更大了。为了能园满完成一次任务,我们连队在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后制定了多套战斗方案,以确保万无一失。
  2月19日晚上8点30分,我们排跟随突击小分队在黄副连长的带领下向预定的泅渡点整装出发了,大约9点钟左右,摸着漆黑的夜幕俏俏地来到了界河边上的我方码头的上游。我们排里的30多号兄弟迅速在河岸边寻找有利地形隐蔽了起来,话说是利用地形隐蔽,其实,在这个向敌斜面上是没有多少东西可供利用的!只过是大家都钻进草丛和權木之中躲藏了起来吧了。突击小分队的人员沿河边再继续向上游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就下河了,他们都背着冲锋枪,推着白天就准备好的一包包炸药,漫漫的向界河对岸游去。当我们看着一个个黑影在界河里漂动的那一刻,每一个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尖上了,大家最担心小分队的战友们在河中被敌人发现,也担心他们在上岸的过程中触到敌人的地雷。我右手的食指紧紧的压在打开了保险的冲锋枪扳机上,也许是等待的时间过的特别的漫原故吧,总感觉是好久好久都未见到对岸有什么动静。再过了一会儿,突击小分队终于发出了平安登岸的信号,这时我们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漫漫放了下来,又过了十几分钟,只看到越南的巴比公安屯火光四起,爆炸声响成一片,“我们的小分队成功了!”公安屯在一声声的爆炸声中哗啦啦的在倒塌。界河中一个个黑影也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待突击小分队的人员来到我们跟前,我定眼看了看,八个人一个也没少,大家的那个高兴劲就歪用提了。
  我们在返回阵地的路上,黄副连长告诉我们,他们8个人下水后,一个牵着一个向敌人的对岸游去,但因水流过急,到达对岸后并没有正靠码头,而是被河水冲到了码头的下游了,为了防止敌人布设的地雷,他们又不敢上岸,没办法只好沿着水边往上走,上到岸上时他们还在河堤上排除了3枚绊发式地雷,才顺利地进入了公安屯。这时,一排长邢玉海从身上摸出一件湿漉漉的东西拿给我们看,“战友,你们大家猜猜这是什么?”我们都一同围了上去,将它打开,啊,原来是一面越南国旗!十班长一把就夺了过去,并将其丢到地上踩了一脚说:“要这脏东西做什么?”一排长急忙捡了起来,“你们可便小看这脏东西哟,它可是我们捣毁敌人巴比公安屯唯一的战利品呢!”后来,我们连队把那面敌人的国旗上交给了团部去了。

第七章 炮台山遇险
更新时间2011-1-28 15:55:11  字数:5798

 1979年2月20日,我们排在平而关191高地西北侧的预备队待命点上,为更加有效地防止敌人的炮火袭击,各个班都主动地将猫耳洞继续进一步挖深和加宽。我们仿照着煤矿工人挖煤的办法,从附近山坡上砍来了一棵棵松圆木对洞内进行了打撑加固,以防止炮火击塌,猫耳洞也就被这样改造成为了短洞。战友们又从山上割来了一捆捆蕨鸡草(有人叫它飞机草)垫在洞中,我们大家心里都在想,今天晚上蹲在猫儿洞里再也不用像只虾米一般弯着睡了,人人都有了一块小地方可以躺下来好好地睡上一觉。
  大家苦干了一天,到了下午5点半钟,连队炊事班的战友为我们排送来了热饭热菜,战友们都拿着饭碗在旁边的稻田里的脏水中洗了洗,刚装好饭菜正准备美餐一顿时,突然间连队的命令来了,要我们排紧急集合立即出发。这时,我们全排30多名兄弟谁也没有再顾得上多吃一口饭,立即就携带上各自的武器装备跑步来到公路边,上了营部派来的那辆带着伪装网的解放牌大卡车。汽车一路向着凭祥市方向一路疾驰,大家谁也不知上级要调我们到哪里去,当我们路过凭祥市附近的一个村庄(竹牙村)的时候,公路上有一群小孩们你追我赶正在闹得十分开心,当我们的汽车靠近他们时,孩子们都停了下来,站在公路边高声的呼喊着“解放军叔叔好!”“解放军叔叔辛苦了!”看到这些聪明可爱的孩子们,我们大家都从各自的挎包里掏出压缩干粮抛到公路上,让孩子们追赶着汽车捡饼干吃,孩子们被我们逗得个个都挺高兴的,我们也乐了。
  我们乘坐的汽车过凭祥市时,天也暂暂的变黑了,这时,汽车又掉转车头开着大灯向市外开去。大概是晚上的7点多钟,我们来到了叫隘边防连(15连)驻地。当我们下车后,我才看到我们营长早就站在操场上等我们呢!排长曾立权把我们集合好向营长报告“营长同志:16连4排奉命按时到达,请指示!”当时,营长只给我们讲了两句话,“同志一路辛苦了!”“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去接防11连的阵地!”我们就跟随早已站在一边的向导出发了。
  初春时节,南疆边境的夜色特别阴沉,整个大地就像被宠罩在一口大锅底下,一遍漆黑。我们是第一次来叫隘,对这里的地形一点也不熟悉,也不知道向导要带我们去的哪个山头,也记不清楚我们那晚走多远。我只记得当时大家一个跟着一个,一会儿翻山一会儿钻沟,所行走的大部分地段没有路,基本上是在一片片荒山野岭间和当地边民的木茹地中穿行。我们班虽然说人多,但武器装备也要比别的班多很多,每个战士除了携带各自的武器外,都配备有两基数发子弹,(冲锋枪300发,半自动步枪150发)4枚手榴弹,三天的压缩干粮,防毒面具和修筑工事用的小镐头、小铁铲。班里另外还携带有两箱手榴弹,两箱子弹,8发40火箭弹,每个人的平均负荷都在40公斤以上。一路上的奔跑没有一个不摔跤的,摔倒了爬起来又跟着队伍前进,副机枪手凌其仁是78年3月份才从广西靖西县入伍的新兵,个子虽然比较高大,但体力却很差,扛着一大箱子弹不小心就把脚扭伤了,这时,机枪手李漠交本来就扛着一挺机枪又将子弹箱接了过去,我和第二班长蒋祥忠同志两人轮换背扶着这个150多斤重的新兵在没有路的山间疾进,汗水就像下雨一样不停的往下淌。大约晚上的9点来钟,我们爬到了一座遍地都是弹坑的山头上,看到这里的堑壕里有我们的战友,我估摸着这一定是我方的一线阵地了。在这座山头上,我见到了11连的连长,他也是同我们一块从广东台山战前调到边防一团来的。同他握过手之后,从他的表情里可以看得出来,他并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他呢?他以前是我们143师429团的一个步兵连队的连长。那时429团驻轧在广东台山县的塘美,1975年初春,我们在师南塘新兵集训队结束训练之后,我所在的那个新兵连的干部们都是429团的,我们的新兵班长曾旭民(湖南泠水江人)则是429团2连的班长,所以我们整个新兵连都被分配到了429团搞春插,我所在的那个新兵排去的429团的2连,连队住在靠近团部才几百米的一个草棚院落里。记得有一次全团组织看电影,他们那个连队还跟我临时去的2连比赛拉歌,结果他们连拉输了,他铁青着脸,就当着全团官兵的面在高声的教训起自己的战士。就这么一次短暂的谋面,他给我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75年的春插任务完成后,我们全部新兵又由师里重新进行了统一的分配,我被分到了427团的6连,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没想到几年之后,竟然在这异国他乡的阵地再次见到了这位有点儿火药味的老连长。
  来到阵地后,曾立权排长要全排原地待命,并对我说:“11班长,我们俩去看看阵地吧!”我就同曾排长跟随着这位老连长,一路从1号高地到3号高地全都看了一遍,整个阵地成斜一字形排列,三个高地一个连着一个,1号高地上设有11连的连指挥所。说它是指挥所,其实只有一个比猫儿洞大一点点,用园木支起来的小隐蔽部,这个隐蔽部还没有我们在平而关挖的猫耳洞宽敞呢!隐蔽里面安装了一部直通营指挥所的电话机。1号高地上的堑壕基本上全被炮火打平了,人站进去还不足膝盖深,整个阵地上遍地弹坑累累,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是越军炮弹袭击的主要目标。听11连连长介绍说,他们连队19号早晨有一个班围在一起开会布置任务被越军射来的一发82迫击炮弹给炸了,全班大部都牺牲了,几个活着的也都负了重伤。11连在这个高地配有一个守卫排和一个预备排。2号高地,如其说它是高地,不如说它是一道连着1号高地与3号高地的山梁,山脊的高程与1号高地差不多,比3号高地要低一点,山的顶部地势较为平缓,长满了半个多人高的冬毛草,沿着山脊有一条临时行走踏出来的小路,在这个高地上没有任何工事,11连也只在这里放置了一个加强班的潜伏哨。3号高地是这里的主阵地,它是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中法战争时期法国人建造的一座古炮台(军用地图上的坐标为48748),古炮台位于高地的最顶部,全部是大青石、青砖砌成。经过几天战火后的法国古炮台,基本上已经是面貌全非,早已被我军进攻的加农炮弹打得七零八落,体无完肤,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和遍地的断砖碎石。不过在3号高地上围绕着古炮台还有比较完整的堑壕和交通壕,另有10米长较为完好的越军用园木建成的A形工事,堑壕壁上到处都有猫耳洞,估计这些猫耳洞是我们11连的战友们重新构筑的。只是原来越军所修建的一些隐蔽部,已经大部都被炮弹打垮,一截截被炸断的园木残体随处可见。看完了阵地,我和曾排长在返回1号高地的途中,曾排长问我,“11班长,你看排里怎么部署呢?”我说:“你带9班在1号高地上,10班半个班放到2号高地上,还有半个班同我们班一起去守3号高地好吗?”“那不行,我们俩个还是不要分开好,我们要活一块活,要死也一块死。”曾排长认真的说;“那好吧!我们11班人多就负责1、2号两个高地,你就要9班、10班两个班去守3号高地好了。”我们一边相谅着,一边与11连的战友们打着招呼,不一会儿就回到了1号高地上。曾排长带上9班10班去3号高地布置任务去了,我也安排第一副班长陈胜光带上3名战士去了2号高地进行潜伏,又把剩下的10几个人沿1号高地四周布置了一番。天气实在是太黑了,隔上几米的距离就什么也看不清了,我只能捉摸着我们上山的方向肯定是我们的后方,其它三面都有可能是敌方,为此,我把班里人员分成两人一组绝大部都放置到了前面的三个方向上,并要求每个组一人值班,一人负责修筑工事,不但要将全部战壕挖深加宽,还要求在各自的位置上挖出一个射击掩体和一个能够防止敌人炮火袭击的猫耳洞。我们的人员到位后,11连的战友们也就全部开始撤离了阵地,曾排长也随11连最后撤出阵地的人员回到了我们班那个1号高地上。
  这一夜里,我们排的战友们尽管大家都十分疲惫,又饿又喝又泠,可谁也没有闭过一下眼晴,上半夜大家轮换着修筑工事,下半夜都伏在战壕上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我们每个人都心里很明白,这里已不象在平而关的191高地那样了,在平而关的阵地上与敌人之间还有一条界河隔着,可是现在我已经是站在三天前还是敌人的阵地上了,而且是越军才在这里丢下了几十具尸体,敌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进行反扑,如果稍有疏忽,牺牲了自己那是小事,丢掉了我们的烈士们用鲜血打下来的阵地才是大事!我和曾排长俩个人就更是十分担心了,初来乍到,敌情不太明了,我们又是一个排接替了兄弟连队一个连队坚守的防御阵地,能否顺利煞过此夜?心里没有底。没办法,我们俩个人只好自己辛苦一点,在1号高地和3号高地之间来回着查岗查哨,不断地提醒战友们一定不能打瞌睡,天太黑了看不见就用耳朵贴紧地面听动静,如果敌人炮击时,除留下观察哨外其余人员马上进入猫耳洞。好不容易才等到天边出现了鱼胆白,观察的视线也要好许多,我们一直提着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一点。就在这时,我和曾排长刚刚从3号高地查哨返回经过2号高地快接近到1号高地时,越军的炮弹突然向我们的3个高地如雨一般的袭来,一发发82迫击炮弹带着流光在我们的阵地爆炸着,整个阵地一遍火树银花,金蛇狂舞。我同曾排长顶着敌人的炮火也借助着炮弹爆炸发出的亮光快速运动着,当我们接近1号高地一侧时,我清楚的听到,“哧---”的炮弹飞行的声,“不好了,卧倒!”我高声的喊叫着,我们俩几乎是同时顺势卧了下去。霎间,轰隆一声巨响,一发82迫击炮弹就在距离我们俩不到5米的地方爆炸了,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我们两眼直冒金星,只觉得耳朵嗡嗡在作响,炮弹爆炸后掀起的小石块和尘土一个劲的向我们炸来,尘埃洒满了全身。幸亏我们卧倒的地方比炮弹爆炸的炸点要低那么几十公分,也幸亏我们卧倒得及时,因此,我们俩谁也没有受伤,真要感谢苍天的保佑,如果这发炮弹离我们再近点,或者说我们卧倒的时间再漫那么一秒钟,也许我们俩人都得一块儿到马克思那里报到去了。就这样,我们俩又继续冒着敌人的炮火返回到了1号高地指挥所。正在我们要准备组织阻击敌人可能会发起的反扑时,从我们的正后方上来了一队人马,他们携带着测量用的标杆和仪器,天惭惭有点亮了,我们能看得清楚他们是自己人,当他们来到我们跟前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们就是我们在台山时82迫击炮连的指挥排长带着他们的兄弟们上来了呢!在台山部队时427团的82迫击炮连是我最为熟悉的一个连队,82迫击炮连队的文书陈显伟和四班长毛政友都是与我一块入伍的同乡,在新兵连的时,我们都在同一个班学习和训练,后来新兵分配,我们那个新兵班就有4个人(毛政友、陈显伟、陈立辉、许世军)去了82迫击炮连,还有两个去了师直单位,1个去了2营部当号兵,只有我和李祝林两个人去到了步兵连队里,李祝林被分配到1营2连,(自卫还击战时他去了宁明的板栏)我被分配到2营6连。就为了这个,当时我还一直都想不通呢!为什么全班十来新兵,去的去师直属单位,去的去团炮兵连,怎么就我们两个人去步兵连?说句实在话,当时在新兵班里论文化我应该是最高的,我是高中毕业后才入伍当的兵,班里的大部分战友都是初中毕业,论军事训练的成绩,虽然说自己在班里算不上是最好的,但绝对也在前3名之列,怎么命运就样对自己不公平呢?我所去的6连,是广州军区和师、团里的先进连队,后来还被评为“硬骨头六连式的先进连队”,连队不但生产任务十分繁重,而且军事训练抓得也特别紧,就连环境卫生什么地方都得成线,营房里的草皮一周都得修剪一两次,连队的干部战士们特别的辛苦。就这样,每到星期天,只要能有点空我就去82迫击炮连找他们几位老乡发发牢骚、散散心。几个月以后,我被连队送去了南塘教导队(师教导队)参加骨干培训,回到连队后就担任了副班长。到了那时我才明白,其实,我去了步兵连队也不比他们差些。第二年底,我在连队又当上了班长,不过,那时老乡陈显伟也做了连队的文书,毛政友也当了班长。在台山的几年里,我们几个老乡事往都江堰市比较密切,一有时间不是我去他们连队玩,就是他们来到我们连队聚在一块聊天,拉拉家常,就这样,82迫击炮连的许多干部战士我也就认识了。自卫还击战前,82迫击炮连本来是同我们一列火车来到广西军区边防一团的,到边防后他们连队更新了装备,由原来的82迫击炮换成了100迫击炮。这天,指挥排长带上来的这一队人马,我都认识好几个呢!特别是他们的那个指挥班班长,他广东海康人,名字现在记不起来了,我与他是一块在南塘教导队里参加骨干学习培训时的学员,只不过那时他在炮兵中队,我在步兵中队吧了。
  100炮连指挥排来到1号高地后,他们冒着敌人的炮火很快就架设上了仪器,开始喊口令了。一组组测量出来的精确数据随着他们的一声声口令,一个接着一个的被传回到了炮阵地上,不一会,我们的炮火就在敌人的阵地上炸开了,雷鸣般的炮声惊耳欲聋,炮弹炸起的一股股乌黑地浓烟在敌人的高地上翻腾,掀起的滚滚尘埃也在随风飘荡。我军发射的炮弹不偏不倚地沿着敌人的一道道防御战壕爆炸,来不及躲藏的越军被爆炸的气浪将尸体和碎片掀上了天空。紧接着各种枪声仿佛炒爆豆般响了起来,我团五营攻打叫隘越军6号、7号、8号高地的战斗正式打响了。
  敌人盘踞的三个高地与我们所处的1—3高地,正好是面对着面,距离大约在800米左右,中间夹着一遍农田和一个越南的小村庄。我方的炮火准备打了大约半个小时,除了100迫击炮,还85加农炮也在我们阵地的左后侧的一座山头上向敌方阵地上进行直射。越军的6号高地上有几大圈新筑成的堑壕,那里是叫隘对面(那行地区)越军的第二道防线,我炮兵部队的炮弹可以说打得特别的准确,任敌人的堑壕怎么弯曲,我方的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发发都命中到敌人的堑壕里,那气势、那威力就像是要将整个6号高地撕裂、粉碎一样,既惊心动魄,又蔚为壮观,比起看电影、电视里那一个个虚构的战斗场面要壮观得多,看得我们个个两眼睛直发呆。当时,只恨我们没有一挺高机枪或者重机枪的,要不然我们还可以用火力支援五营的战斗呢!
  我们的炮兵兄弟开炮之后,敌人的炮兵就哑巴了。半小时后,我方炮火集中到了7号、8号高地,从6号高地山脚下传来了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后,紧接着突然吹起了冲锋号,五营几百名官兵分别从正面和右翼两个方向向6号高地发起了突击,只听到枪声和炮声响成一遍,仅10多分钟的功夫,五营就全歼了6号高地之敌并沿着山梁向7、8号高地追歼逃敌,总共才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就全部结束了战斗。就此,我们所守卫的阵地也就变成了二线阵地。后来,我听五营的战友们说,在这次战斗中,我团五营不但全歼了三个高地上的守敌,还在敌人的8号高地后面打掉了越军女兵的一个82迫击炮连。

第八章 我们的“四乘六”连长
更新时间2011-2-4 7:59:25  字数:5641

 敌人的6、7、8号高地被我军攻克之后,担任进攻作战的我团五营也停止了追歼,并由进攻转入了全线的防御战斗。这时,驻守在我那行地区的越军已经大伤元气,整个战场转入了少有的平静状态。
  中午1点多钟,100迫击炮连的文书陈显伟带着他们连队炊事班的人员为他们指挥排的战友们送中餐来到了1号高地上,真没想到能在异国它乡的阵地见到昔日的挚友。我们自从去年十一月底在台山分别之后,虽然乘坐的是同一列火车来到边防凭祥的,但因为他们连驻扎在凭祥市区,我们排则去到了几十公里开外的平而关,从此,几个月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次面。对越自卫还击战打响之后,100迫击炮连一直在那行地区配合五营的军事行动,他们亲历了2月17日攻打一至四号高地那场十分残酷而惨烈的战斗。此时此刻的挚友相逢,他告诉了我许多之前我并不知道的新闻和故事。
  我们守卫的这3个高地,那是2月17日五营和十一连的战友们用无数的战友们用生命夺来的,特别是在我们阵地右前方那一大片稠密的竹林山里(4号高地)更是洒满了我们无数战友的鲜血。
  自去年11月底,我们从台山的143师来到驻凭祥的广西军区边防一团后,有相当一部分连队被拆散后像我们排一样被补充到了边防的一线连队。有的去了宁明县方向的边防1营,他们主要驻守在板栏和爱店等地区的十万大山里;有的被分到凭祥市友谊关方向的边防2营,主要驻守在友谊关、金鸡山、凤尾山及油隘等地;有的去了巴口、叫隘、平而关方向的边防3营,我们排就是被分到这个方向中的一部分;还有的则去了龙州县方向的边防4营,主要分配在春秀、水口、科甲等边防一线连队及龙州县城附近的机动连队;其它大部分人员则是组建了广西军区边防一团的机动部队。5营及各个营里的机动连队、机炮连都是由我们台山来的部队人员组建而成的。五营实际上就是在台山时我所在的那个营,19连是4连,20连是5连,炮连是机炮连组成的,只是因为当时我们六连大部留守了南海滩,过来后的我们这个排又去了平而关,因此,五营的21连是我们台山时的427团一营的一连组成,再加上当时营、连人员编制增加,还有一部分台山时的428团、429团的人员和驻湖南南湾湖的142师一部分人员也编入到了5营。但5营的营部实际上还是台山时我所在的那个营部。我们的老教导员周天兴在5营任教导员,4连的指导员张新民被提升为5营的副教导员。
  2月17号清晨,五营和十一连奉命攻打叫隘对面(那行地区)的一至四号高地,战斗打得非常之艰难和残酷,攻守双方都十分顽强,一个志在必得,一个寸步不让,一个勇往直前,一个死守不退,敌我之间都将鲜血洒在了同一遍黄土地上。激战从早晨一直打到下午7点多钟,我军才最后拿下了4号高地“竹林山”。战斗中,敌人凭借坚固完备的工事和密密麻麻的竹林拼死顽抗,我部5营伤亡惨重,19连连长卢龙成,还有同我一块当兵入伍的老乡唐启扬,同我一个班在广东台山南塘教导队学习过的战友蔡周兴(20连8班副班长)等一大批好战友、好兄弟都在这里血染疆场,流尽了他们的最后的一滴热血。听到这里,我的眼泪禁不住簌簌的往下落,有这么多曾经熟悉的名字,有这么多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他们就这样默默地永远地离我们了,怎么能不让人犹如刀搅一般的疼痛呢?特别是卢龙成连长,他可是我最为敬慕和崇拜的一位连首长啊!
  卢龙成,广东省潮安县人,他是一位64年入伍的老连长,我从新兵连队被分配来到427团6连时,他就已经是我们连队的副连长了。他个子瘦小,大约是一米六多点点,黑黑的肌肤,说话宏亮又带着点潮汕话的音调,走起路来疑似一阵风,全身上下都充满着一股子朝气。卢副连长,在我们连队虽然是个带有“副”字号的连长,可他管的事还真的不少,连队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爱去过问。不论是军事训练还是生产劳动,也不管你是排长还是炊事班的战士,只要他看来不顺眼的事,就要高声大叫的批评一番。我刚当兵的那一年,我们生产部队的机械化程度还相当之低下,生产劳动的方式方法基本与当地农村种田差不了多少。除了翻地用的是东方红拖拉机,比当地生产队先进一些之外,平整土地用的也是水牛。插秧、拔草、施肥、收割全都要靠人工去做,与当时的农村生产队并没有啥两样。可是我们部队里的要求比农村要严格得多,插秧时,拉着尼龙绳子插,要求不论横、竖、斜三个方向都要插成一条线,插秧株距和行距规格为四乘六,也就是说:四寸的株距,六寸的行距,即不能过大也不能过小。我们连队总共种植着1000多亩水田,为了赶季节不误农时,每名战士每天的工作任务要插一亩多田,天还没亮就要下到田里,一天三餐有两顿饭都在田间吃,一般情况下都要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能回到连队吃晚餐。一天干下来,我们的战友们个个连腰杆都伸不直。任务太重,就少不了有些战士们为了快点完成任务,能早点收工回去,就要将靠近田边上的株距插密一点(按照规定插),到中间就插稀一点(超过4寸的株距)。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我们的卢副连长身上总是常准备着一把圈尺,那壶不开提那壶,专找稻田中间量,谁插的要是超过“四乘六”的规格,都少不了要被他饱饱地训斥一大顿,不骂得你哭鼻子不放手。在我们连队,除了老连长、指导员比他官大些他不敢批评,其它人没有一个不被他训斥过的。因此,我们全连的干部战士都觉得他过于认真了(有点刺),有老兵就在背地里给他取了个绰号,“四乘六”连长。日子长了,我们全连的干部战士们在背地里,从来就没管他叫卢副连长了,都称他为“四乘六”。每当我们在田间劳动或是进行军事训练时,只要有人喊“四乘六”来了,谁也就别敢再马虎。
  卢副连长的爱人带着两个孩子家住汕头地区的潮安农村,大一点的小孩那时约六、七岁的样子,小的才两三岁。那个时,广东汕头地区的农村生活特别艰苦,农民生活大都靠地瓜(红茹)为食,每年生产队分配的那么点点粮食还吃不到几个月就没有了。每当家中断粮后,他爱人只好带上两个孩子们来到我们部队混口饭吃,可我们的卢副连长每次都只能让她们住一个月就一定要赶她们娘儿们回老家,(当时部队有个规定,干部家属每年来队探亲假期只有一个月)爱人不愿回去受饿,每次来部队时,总是欢欢喜喜的来,打打闹闹着走。有时候,我们战士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同卢副连长说:“副连长,你就由她们娘儿吧!不要硬赶她们回去了,你爱人在农村带着两个小孩生活实在是不容易啊!我们战士们每人少吃一口不就行了吗?”但他还是不行。到现在看来,好像是卢副连长没有上点人情味,可在当时的那个年代里,他也是为了执行部队里的纪律啊!在我们那支部队里,与卢副连长一样情况的还有很多呢?
  其实,我们的卢副连长也并非是一个冷面无情的人,他也十分地体贴我们的每一个战士。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我在机械班当班长的时候,我们每天天还没亮就得开着农业机械(手扶拖拉机、机耕船、插秧机、播种机等)下地干活,春耕时节南海边的天气很寒冷,一大清早起来柴油被冻结了,拖拉机、机耕船等机械设备都点不着火。卢副连长每天早早地就来帮我们摇车,因为他身较为单力薄,一般都发动不了,可他却对我们说:“我就帮你们摇热点,让你们在发动时也少花点力!”
  有一天中午,天空突然黑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被海风席卷着扑面而来,我开着机耕船在远离连队2公里开外的田里平整土地,雨水将身上全都淋透了,初春时节气温很低,我全身都打了鸡皮疙瘩,冻得浑身忐忑颤抖。这时,卢副连长走了过来,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上穿着的雨衣披在了我的身上。我说:“不能这样,您是连首长,您年龄大,我年轻人没关系的,还是您自己披上吧!”他硬是不行,不管我怎么说就是要我穿上,眼看着卢副连长消失在茫茫春雨中的背影,我感动得禁不住热泪和着雨水一块往下淌。
  还有一次,那是一个周六的傍晚,我开着机耕船收工回来路过营部时,营部边上有一座钢筋水泥拱桥,我们都叫它“田头桥”,钢筋混泥土结构的桥体向上突起,桥头的两面都有坡度。说句实在的,那时我们的工作真的是太辛苦了,连队里仅仅是周六晚上,才能允许大家自由活动下,可以玩扑克下下棋。本来那一天,我耙地收工时间就很晚了,连队早就开过晚餐了,我也是想早点回去吃完饭可娱乐一会儿,机耕船开的很便快,上桥后过完桥面下坡时,看到船体有点儿靠左了,想向右面打点方向,我先是拉左面的操作杆,船体向左面走,感觉有点不对劲,就急忙拉右面的操作杆,船体更加向左面跑,(机耕船行驶时上坡和平路是正方向操作,下坡因为贯性运动是反方向操作)一刹那间,我就连人带船一块冲到了3米多高的桥底下,幸好机耕船没有翻,人也没伤着。本来这时候,自己就吓了个半死,碰巧被营里的副营长看到了,他跑了过来,劈头盖脑就是一顿臭骂,说我是怎么开车的,“是思想问题”,我顶撞说:“副营长,您搞错了,这是技术问题呢?”(那个年代讲究政治思想领先,什么事都得往思想上挂)我这一顶撞,副营长就加更火了,越骂越来劲,“你这班长带的兵开车转弯挂6挡,你自己开车也往桥底下钻,这还不是思想问题是什么问题?”原来,就在几天前,我们班里有名战士也是在营部边上转弯处把拖拉机开进河沟里去了。“副营长哟,拖拉机没有6挡呢?”我又说了一句,弄的副营长都快跳了起来。此时,我们的卢副连长听到了骂声就带着我们班的兄弟们开着拖拉机过来了,他一边指挥着拖车,一边把我拉到一边说:“三班长,你别理他,这副营长是个疯子”,就这样,是我们的卢副连长帮我解了个大围。事后,我们这位也特别爱训人的卢副连长不但没有批评我,反而还安慰我,“没伤着吧!以后多注意点就行了”。
  1977年,卢副连长被调到本营的四连任连长,刚好四连的号兵是我很要好的同窗同学,又一块应征入伍当的兵。四连与我们连队相隔非常近,直线距离还不到200米,只是两个连队中间隔着一条小河沟。每逢星期天休息,我也常去四连玩,每次去到四连连部,卢连长都热情的和我打招呼,拉家常,并管我叫“老兵”(当时我虽然是超期服役,但比我兵龄长的还多的是,我们班里就有三分之一的是72底入伍的老战士),有时候卢连长还留下我在他们连队吃饭。久而久之,就连四连的指导员张新民也叫我老兵了,直到多年后我也当了指导员,张指导员己经是边防三师的政治部主任了,还一直管我叫“老兵”呢!
  卢连长和我有着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战友之情,在我的心目中,他不但是首长、是领导,更是一位好兄长。当听说他是2月17日下午带着连队在攻打4号高地(竹林山)时不幸中弹牺牲的消息后,我伤心极了,天呀!你!你怎么就没长眼睛呢?多么好的领导,多么好的战友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我们!我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卢连长,您就好好安息吧!您的仇19连的战友们会给您报,我们原台山6连1排的弟兄们也会给您报的!”
  卢连长牺牲之后,19连的战友们在代理连长刘华东的指挥下与五营其它连队一块硬是在敌人的强烈火力顽抗下拿下了4号高地,全歼了竹林山守敌,完全彻底地摧毁了越军在那行地区的第一道防御线。
  还有我的老乡唐启扬,他是在夺取了1号高地后再向2号高地运动过程中牺牲的,为了去抢救他,先后又牺牲了两名战友。
  我们的卢龙成连长,2月17日早晨带领他的19连,与11连和5营其他兄弟连队一起攻克了敌人的1至3号高地,在清剿完残敌之后,11连随即转入了对这三个高地的阵地防御,19连在卢连长的带领下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前推进了。2月17日上午9时许,19连担任着攻打敌人4号高地(竹林山)的主攻连。4号高地位于3号高地的右前方,别看4号高地比1号、3号高地要低很多,山上也没有象3号高地那样坚固的永备性工事,但4号高地上竹树成林的地理环境,山上除了满布恶竹千竿之外,还有近半个多人高的茅草和丛生的荆棘。高地山坡陡峭,地形由为险峻,敌人又从山腰到山顶,密密麻麻密布设着大大小小30几个暗堡,还修筑了易守难攻的环形战壕和坑道,整个阵地十分隐蔽,一眼看去,只见满山竹林,发现不了工事,进攻的炮弹落入竹林丛中基本上失去了杀伤能力。所以越军也自以为其地形有利,工事齐全,企图拚命负隅顽抗。卢连长带领他的19连曾多次从正面次发起进攻匀受阻,连队伤亡惨重,战斗持续到了下午,卢连长在再次组织的进攻中不幸头部中弹牺牲。直到下午6点多钟,因卢龙成连长的牺牲及该连伤亡过大,5营才不得不重新调整进攻步署,将主攻4号高地的任务交给了一直在距离4号高地600米开外隐蔽待命的21连。21连受领任务后,迅速组织了以欧光足排长带队的突击分队,该连在19连和20连的共同配合下,并于下午7时许一举终攻克了竹林山,全歼了4号高地上守敌。
  正当我同陈显伟聊得最香甜的时候,他们指挥排的战友们早就吃饱了,他也得抓紧时间下山去了。他们还有一些没吃完的剩余饭菜,他问我要不要,我说当然要,我们这些兄弟们也是一天多时间没吃东西了呢!我们一个排从平而关那么老远的地方来到这几个阵地上,每人除了带有三天的干粮和一壶水外,并没有配备炊事人员给做饭。而且,在这阵地上到处都埋葬着敌人的尸体,这些死尸都是17日那天早晨打死的,11连的战友们只简简单单地用炮弹打出的弹坑掩埋了一下,掩埋的都很浅,有的还能看见露出来的脚手及头部,随着几天来的日晒雨淋及夜间野狗的翻吃,一遍触目惊心,十分的恐怖。一具具死尸腐烂后散发出来的熏天恶臭,气味相当难闻(这是我一生中闻到过的最难闻的奇臭味),成群的苍蝇在围绕着腐尸盘旋。阵地上的我们个个都是头晕目眩,只想呕吐。再加上我们携带的那壶水早就喝光了,嘴里干得连舌头都感觉被黏住了,谁还能啃得下那761式压缩饼干呢?于是,我高兴地接过了他们的那些剩饭、剩菜、剩汤,全部混合到一起,沿着堑壕给每位战友每人分了一小勺,分到最后,我自己一粒米饭也没得到。
  我们全排在那行地区的1、2、3号高地上,整整呆了两天两夜共计50多个小时,到22号晚上九连派人来接了防,我们又是摸着黑夜撤回到叫隘边防连队。回到9连的营房后,9连炊事班的兄弟们已经为我们做好了可口的饭菜,让早已饥肠辘辘我们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热饭热菜,那些从越南公安屯的鱼塘里用炸药包打捞来的塘鱼,在家吃得也真是够香的了。

第九章 活着的黄继光
更新时间2011-2-5 8:18:17  字数:2936

 在1979年的对越自卫还击战中,广西凭祥叫隘方向(那行地区)打得为最为激烈、最为残酷的一场战斗是2月17日上午9时至下午7时的攻克竹林山(4号高地)的那场战斗。在这块还不足一平方公里的高地上,我们边防1团五营整整花费了近十个小时的时间,付出了几十名年轻战友的生命待价,才最终全歼顽敌,并全面地摧毁了那行地区越军的第一道防线,拔除了部队继续推进的这颗死钉。
  2月17日上午9时左右,5营在与3营11连协同作战,一举攻克了那行地区的一、二、三号高地之后,又奉命向四号高地发起迅猛攻击。当时,当时5营以19连担任主攻连,20连担任助攻连,相继向4号高地发起进攻。4号高地上的敌人凭借着满山密布的千杆恶竹和完备的防御工事拼死进行顽抗,敌我双方在竹林中展开了生死对弈,19连多次从正面发起冲击受阻,人员伤亡惨重,19连连长也不幸在进攻中壮烈牺牲。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半钟,这时,5营调整进攻部署,将主攻四号高地的任务转交给了一直在距离四号高地600米开外隐蔽待命的21连。21连连长接受命令后,就立刻按上级意图给全连各排下达了战斗命令,迅速组建了突击排,决心在天黑之前,坚决拿下竹林山。记得当时,争取到担突击排任务的排长是欧光足,他是同我一块入伍当兵并且是一列火来到部队的老乡,也是杨朝芬同志所在排的排长。受领任务之后,欧光足排长立刻在排里成立一个爆破组和一个火力组,爆破组由9人组成,担任第一爆破手的是76年3月入伍的老兵刘树生同志,第二爆破手是当兵还不到一年时间的杨朝芬同志。下午六时正,21连在我方猛烈炮火掩护之下,开始了对四号高地的攻击行动。杨朝芬身上背手榴弹,手中握着爆破筒,同爆破手们紧随欧光足排长从四号高地的右侧低姿匍匐前进接近敌人。接着,爆破手们又一个接着一个的单个跃进,迅速越过了四号高地前的一个小山包,迂回来到四号高地的南侧。正在这时候,进攻的炮火向前延伸,敌暗堡里的机枪也开始狂叫了起来,爆破组里的第四爆破手不幸中弹身负重伤,欧光足排长紧急令第三爆破手把第四爆破手救了下去。这时候的突击排,因敌人顽抗的火力凶猛,地形又十分复杂,其余几名爆破手都被打散了,只有杨朝芬和刘树生两名爆破手冲到了敌人的阵地前沿。首先是老兵刘树生同志第一个冲上了敌人的一个暗堡,没过两分钟,“轰隆”一声巨响,顽抗的敌人连同暗堡一起被炸碎掀上了天空。当我大部队看到敌人的暗堡被摧毁之后正准备冲锋时,高地南侧坑道上的另一处敌人暗堡里的重机枪又突然“哒哒,哒哒哒”地狂叫了起来,密集如蝗的串串飞弹正好封锁了我主攻部队前进的道路。炸掉它,只有炸掉它,才能彻底地摧毁敌人暗堡中的火力支援,开辟出部队冲击的道路。就在这节骨眼上,突然一块弹片飞来,欧排长也负伤了,千钧一发之际,担任第二爆破手的新战士杨朝芬同志的热血沸腾了,他高呼着:“为排长报仇”,随即一跃而起,迅猛地向敌人的暗堡冲去。当冲击运动中的杨朝芬被敌人发现后,敌人的火力就更加猛烈了,子弹象飞蝗一般在他的头顶和耳边呼啸着,准备拼个你死我活的杨朝芬侧巧妙地利用弹坑和茅草作为掩护,迅速地接近了敌人的暗堡。在距敌人暗堡只有十多米的地方,他从腰间拔出一枚手榴弹,使劲向上一甩,手榴弹正好落在敌堡射击孔前面爆炸了,这时,拚命顽抗的敌人一时间慌了神,暂时停止了射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瞬间,杨朝芬巧妙地乘着硝烟未散之际,又是一个跃进动作,犹如猛虎下山般的冲到了敌人暗堡的射击孔边,迅速地将爆破筒往敌人暗堡的射孔里一捅去。正在他要拉燃导火索时,爆破筒却被敌人反推了出来。这个时候的杨朝芬更是怒不可遏,把牙关一咬,左手拿起爆破筒,右手毅然拉燃了导火索,再次将爆破筒捅进了敌人的暗堡里。杨朝芬刚想转身,敌人又将爆破筒反推了出来,正好落在他的右脚边,爆破筒的导火索在嗤嗤逼人的冒着白烟。(爆破筒从拉燃导火索到爆炸的时间总共只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情况万分紧急!生死攸关的时刻,杨朝芬同志双手捡起嗤嗤冒烟的爆破筒,用尽全身气力,第三次将爆破筒塞进了敌人暗堡里,并顺势来了个就地打滚。几乎就在他打滚的同时,“轰隆”一声巨响,爆炸的火焰冲天而起,暗堡里的敌人被炸被得血肉横飞。敌人的暗堡被摧毁了,部队前进的道路被开通了,“冲啊!”冲锋的呐喊声震撼着那行地区大小的群山。杨朝芬同志这时已经被爆破筒爆炸后扬起来的尘土盖在了敌人暗堡旁边的土里,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两耳也失去了听觉,当他眼看到已经冲了上来了的战友们,就不顾一切的爬了起来,又与战友们一道投入到了后续的战斗中,并一举夺取了4号高地。傍晚时分,战斗胜利的结束后,团党委为了表彰杨朝芬同志临危不惧,敢于牺牲的英勇事迹,火线批准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尔后,五营再度转战于宁明板兰地区,杨朝芬又与战友们一道参加了480和544高地的激烈战斗。79年3月,杨朝芬同志被提拔为广西边防一团21连排长,4月,广西军区给杨朝芬同志记一等功,5月30日,他作为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英模报告团成员之一,同其它英雄们一道赴北京接受了当时的中共中央主席、**主席华国锋、**副主席邓老等中央领导人的亲切接见。1979年9月17日,杨朝芬同志被**授予“黄继光式的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杨朝芬同志是我们这批从广东台山战前调到广西军区边防一团战友中的最幸运者,也是唯一能活着又当了“战斗英雄”的人。其它几位战斗英雄,如:“董存瑞式的战斗英雄”梁英瑞、“舍身救战友的好干部”莫尤,他们都已碟血南疆,壮烈地牺牲在那遍红土地上了。
  杨朝芬同志是78年3月从广东徐闻入伍到143师的,新兵时被分配到428团一连,部队调广西军区后他们被编入边防一团五营21连。在我们那个超期服役战士比较多的部队里,他实实在在只能算是个新兵蛋里的新兵蛋,当兵还不到一年,就参加了自卫还击作战。可他在战斗中表现出的那种勇敢和顽强拼搏的精神确上我们所有的老兵们十分之佩服。1979年的11月份我和他一块去到广东汕头地区的朝阳县(现为汕头市的朝阳区)接新兵。那次,我们被分配在一个接兵连队,朝阳县武装部一听说我们接兵部队来了这么一位大英雄,第二天就要请他到县机关去作英雄事迹报告,好说呆说他都不答应。后来,还是我出面做工作,我说:“别人诚心诚意的请你去讲,你就去讲吧!你去作报告也不是完全讲你一个人,是去宣传我们这支英雄的部队,是去宣传我们的对越作战中的边防勇士,这是我们边防部队的骄傲,也是我们军队的骄傲啊?”后来,他听取了我的意见,还是去了!他的报告讲的很简略,却迎来了朝阳人民雷鸣般的一阵又一阵掌声。
  也许是一种缘分吗?80年12月,杨朝芬又调到我们平而关边防连(那时已经编为边防七团十连了)来当指导员。他来时,我还在这个连队的一排任排长,后来才当了副指导员。我们在一块共同战斗生活了九个多月,并建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杨朝芬同志做人十分谦虚谨慎,从来不以英雄而自居;为人正派,做事也很爽快,处处都充满着一种青春的活力。1981年9月份,他又被选送去了南京高级步兵学校,他临走时我们互相赠送了各自的照片作为留念。1982年初我也离开了平而关边防连,调到边防三师教导队任指导员去了,后来我们也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但是,那段和英雄在一起工作的日子总让难以忘怀呢!

第十章 回撤前的炮声
更新时间2011-2-5 15:07:43  字数:2695

 1979年2月22日晚上9连接防我们排在那行地区1—3高地的防御任务后,我们又返回到了平而关。这时,平而关对面的越南脱浪县的腹背重镇七溪早已被我军所攻克,我军南集团部队的41军、42军及50军一部又于2月22日这天拿下了越南的省会城镇高平,正在进行由远至近的对越军346师残敌的清剿战斗。我东集团部队的55军、50军在攻克了越军的战略重镇同登后,全歼了越军的所谓王牌部队“飞虎团”,正挺进至谅山附近的高马山一带,同越军自河内增援的最精锐之第308师在谅山外围展开了激战。这时,整个越南北部边境一线的越南主力部队基本上被我军所歼灭。越军开始从驻柬埔寨与老挝抽调精锐部队回防,企图死守谅山。因此,这个时候的平而关地区一带,越军对我阵地的零星炮火也已经停止,我们的观察哨已很难看敌人的活动了,整个平而关地区显得十分静寂。于是,连队命令我们排白天掩护和配合当地边民抢收靠近边境线上边民们不敢去收获的木茹,夜间,我们以一部人员在各主要地段设置潜伏哨,其余人员则继续在阵地上加固工事,以防止敌人的突然渗透性攻击。
  3月1日晚上,连长要我带着全班人员去掩护平而大队民兵修筑一条拉加农炮上250高地的简易公路。因白天刚下过一场暴雨,用挖土机和推土机刚挖掘出来的路面特别的滑,一不小心就会摔跟头,我们十几个人掩护着平而大队的几百号民兵,硬是在新开出来的路面上进行着艰难的作业,整整干了一个通宵。第二天上午,曾立权排长要我们几位班长陪他一块去河西看地形,大约9点多钟,我们划着竹排渡过了平而河,隐蔽地来到了界河西岸的西路1号界碑的那个高地上,反复地观察着通向越军炮台山后面无名高地上的穿插路线。敌人的炮台山距我们最近的边境线大约在2000米左右,中间有一条大山沟,沟壑很深,沟边生长着一片片乔權木,越过山沟再翻越一道由东南至西北的山梁,炮台就建筑在山梁后面的一个馒头形的小山上,炮台的背后有一座比炮台山还要高一些的山麓,我们把它称之为无名高地,这道山麓是越军增援和撤退的必经之路。连队要求我们排在攻打炮台山的战斗打响之前,要不惜一切待价穿插到这道山麓上,切断敌人的后方增援部队和歼灭炮台山逃逸的敌人。我们几个人经过反复相谅后,决定全排从西路1号界碑下面的边境村寨--会栏村出发,充分利用黑暗快速从敌人炮台山的右翼,直接插到无名高地上去。方案确定之后,我们又静悄悄地返回了河东的191高地,并向连长作了详细汇报。连长同意了我们的穿插方案,同时要求我们排在下午5点前做好一切行动准备工作。时间到了下午4点多钟,我们的各项准备工作都全部做好了,只等上级下达命令就可以立即出发。就在这时侯,上级突然改变了原定计划,命令我们排在下午6时前占领西路一号界碑,也就是我们上午去看地形的那个高地,掩护我迫击炮连安全进入1号界碑后侧桉树林中的发射阵地。吃罢晚饭,我们在黄副连长的带领下,迅速地乘坐多张竹排渡过了平而河,悄声地来到一号界碑的那个山头上。天刚黑就开始抢修工事,刚刚下过雨的初春夜晚,气温很低,但我们每个人都干得汗流浃背,而一干就是一个通宵。
  3月3日清晨,边关的各个山头都宠罩在一片大雾之中,能见度还不到200米,直到八点钟,浓雾才漫漫漂散。此时,我们的炮火打响了,在河东的250高地上的75加农炮连的战友们精确的瞄准敌人的炮台山实施平射,发发炮弹准确无误的命中目标。西路1号界碑我们阵地后面的桉树林中,100迫击炮也象长了眼睛一样飞向敌人的阵地。我们连队的炮兵排的82迫击炮也在195高地后侧的阵地上打响了,几千发炮弹不一会就将敌人的整个炮台山的残垣断壁炸平了。我们排的几十号战友们眼看着敌人的工事已经被全部摧毁,一种强烈的渴望打过的情绪感染着每一个战士,大家都纷纷要求冲过去消灭残敌,可就是没见连队下达行动的命令。突然间,黄副连长要我们几个班长过去一下,他给我们传达了上级的指示,叫我们迅速做好出击准备,回到班里,当我把出击的消息告诉大家后,个个都快跳起来了。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小时,二个小时过去了,黄副连长的步话机里还是听不到上级出击的的行动命令,直到天都快要黑了,炮击早就停止,我炮兵老大哥们也开始陆续从阵地撤离,报话机才滴滴哒哒的响了起来,上级命令我们继续坚守阵地。当天晚上,我们又在西路1号界碑这个小小的高地上坚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连长才通知我们去会栏村掩护民兵宰杀被地雷炸死了的七、八头大水牛。这些牛可不好宰啊,一是牛本来就是在强烈的炮火惊吓下乱跑而误入雷区被炸死的,那里无疑是一大遍地雷,每移动一步都得要小心翼翼,防止触雷。二是作业地点就在敌人的眼皮底下,雷区的上面不到500米的地方就是越军的一个观察哨,我们只能特别小心的进行作业,动作很慢,直到下午4点多钟,才把牛肉全部抬了回来。返回到阵地上时,我们个个都感觉好疲惫。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听不到炮声了,还是已经连续三个晚上没有合过眼了?我只感到四肢无力,肚子里也在咕噜咕噜的直叫唤。到这时候,我才想起我们已经是两天没见一粒米饭了,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又没有水,实在是咽不下去。我在安排好值班观察人员后,就斜趟在權木丛中想休息一会儿,可是怎么又睡不着,真有些浮想联翩,思绪万千的感觉。突然间,我看到了春日中萌生着的生命齐奏,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种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妙。离我趟着卧的地方不远处,有一棵硕大的木棉树,从树干到树梢都是光溜溜的,仅几片残叶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曳,可在它的枝头上却挂满了正在怒放的片片红云。一束束绵密的黄色花蕊,收束于紧实的花托,一朵朵都有碗口那么粗大,鲜红的花朵正迎着三月的阳春自树顶向树下蔓延。夕阳的余辉穿透树枝照入眼帘,那木棉花就象少女脸上羞涩的一道道红晕,不胜有些娇羞和妩媚。于是,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宋代诗人刘克庄的《潮惠道中》“春深绝不见妍华,极目黄茅际白沙。几树半天红似染,居人云是木绵花。”和清代词人陈恭尹的《木棉花歌》“粤江二月三月来,千树万树朱华开。有如尧时十日出沧海,又似魏宫万炬环高台。复之如铃仰如爵,赤瓣熊熊星有角。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自己也从挎包里掏出了日志本,睡卧在阵地上,沉重的在日志中写下了那首拙作《木棉花,你为什么这样红!》的战地诗。诗的全文如下:
  木棉花
  你为什么这样红
  人们爱戴
  人们颂
  你是英雄的象征
  你是烈士鲜血染红
  你是南国的参天树
  你像抗寒的不落松
  你似三伏的太阳花
  记载着勇士的勋功
  木棉花
  你为什么这样红
  大地是你的母亲
  战士是你的倩影
  你无畏严寒侵袭
  顶得住地区霸权的狂风
  战火让你枝头高俏
  硝烟为你增辉添彩
  对天怒放
  缤纷流红
  最后你化作一道道焰火
  告慰长眠的烈士和英雄
  注:此战地诗战后略作过部分修改

第十一章 簇簇焰火告慰英雄
更新时间2011-2-5 22:31:45  字数:3967

 我东路大军在全面地完成了对同登地区自然溶洞及坚固防御坑道中残敌的清剿任务之后,于1979年2月24日早晨8时正式发起了谅山战役。27日下午7时许,摧毁了位于谅山西北部4公里处越军在越北地区的最后一道天险防线,55军163师487团的3营夺取和控制了扣马山主峰,到这时,越军的“谅山要塞”已经全线迅速土崩瓦解。
  2月28日,我军各路大军临越南重兵把守的谅山城下,穷兵黩武、忘恩负义的越南当局,这时,早已经是惊惶失措、手忙脚乱。越军的高级指挥官们个个犹如丧家之犬,狼狈南逃。谅山城中,只留下一群替死鬼企图利用奇穷河天险和山城中几十年经营的完备防御设施,负隅顽抗。3月1日,我进攻部队以数路精兵强将,在歼灭城郊越军12师残敌和击溃越军308师对谅山的增援之后,分别从东、北、西实施三面包操,直扑谅山北市区,一直打到了奇穷河大桥边。三月四日凌晨,在弥漫的浓雾之中,我军攻打谅山南市区的战斗又正式打响了。盘据在谅山南市区各高地上的越军拼命顽抗,奇穷河中,炮弹掀起几丈高的排排水柱,各种机枪、冲锋枪、步枪子弹在水面上激起层层浪花。奇穷河大桥上,炮弹爆炸后的弹片,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呼啸声。我进攻部队的勇士们在猛烈的炮火支援下,分多路从奇穷河大桥和大桥两侧的水面强渡奇穷河,英雄的将士们前赴后继,奋勇当先,奇穷河水被烈士们的鲜血染成片片殷红,各佯攻部队犹自一把把锋利无比的钢刀,直插谅山南市区。谅山南市区的三个高地很快就被我军一举攻占,让越南人拥有自豪的,曾经法国人和美国佬都没能攻破的“谅山要塞”,如泥菩萨落入水中即刻崩溃瓦解。11时20分,越南的“谅山要塞”全部陷落,不可一世的越南“王牌军”第3师主力基本被全部歼灭,我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自卫反击部队于当天下午,饮马的越南谅山省省府。那一刻,真是“弹雨火网锁桥头,硝烟弥漫浑天扬,雄兵怒气冲霄汉,飞越铁桥敌胆寒。”
  越南北部的“谅山要塞”被我军攻克后,越北的各个战略要点尽为我军所控制,谅山以南的广大地区已是一马平川,有公路、铁路直通越南首都河内。我大军云集,千钧一发,已经形成威逼河内之态势,越南全国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如果说,这个时候我们的进攻各路部队再向前推进,拿下越南的河内已经是轻而易举、指日可待。可就在已拔掉了骨头正准备吃肉的关键时刻,我国政府认为我军实施自卫反击教训越南的目的已经达到,并于1979年3月5日向全世界宣布撤军,还一再重申,“我们不要越南的一寸土地,也绝不容许别人侵犯我国领土。我们警告越南当局,在中国边防部队撤出之后,不得再对中国边境地区进行任何武装挑衅和入侵活动。”我国政府还再次郑重声明,“如果出现上述情况,我方保留继续自卫还击的权利。”又值此建议,中越双方之间迅速举行谈判。
  记得当时,我军各个参战部队在接到回撤命令之后,有许许多多的指战员都想不通。仗已经打到这个份上,难啃的骨头都全都啃下来了,一块到了嘴边的肥肉怎么就这么放弃了呢?就是当时指挥部队主攻谅山的55军488团张风良团长(战后组建广西军区边防三师时,张凤良被提拔为边防三师副师长,战士们还给了他一个绰号“张疯子”)也想不通。“他娘的,便宜了他奶奶的!”
  我对越自卫还击的出国作战各部从1979年3月5日开始以交替掩护的方式,一边清剿一边撤退,一边撤退一边对越军的主要军事目标和与军事相关的各种设施进行彻底、全部摧毁。如:主要交通设施公路、铁路桥梁,主要通信设施电杆、网线,主要行政设施政府机关的房屋和国有建筑物。象谅山铁桥、红河大桥、柑塘磷矿等等都毫不留情地炸毁了,越南的谅山等大小城镇都被我军炸成一片瓦砾废墟。我曾听一位当时担任着爆破作业的55军164师工兵营的战友这样说过,他所在的工兵营舟桥连从越南谅山回撤到广西宁明县的爱店途中,一路之上,他们共炸毁了越南37处与军事有关的设施。在炸毁一座越南人利用抗美战争胜利后美国佬留下来的轨道钢修建的一座铁桥时,首先只用几个炸药包,因炸药放得太少,桥梁太坚固,爆炸后铁桥丝毫未动,最后他们用了一大卡车TVT炸药,炸得河流两岸地动山摇,河中白花花鱼浮一片。3月15日22点20分,我军自卫还击的最後一辆军车回到了祖国的怀抱。3月16日,我国宣布完成全部撤军行动,一场举世瞩目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争,就此告一段落。这是我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继抗美援朝以后我中国人民解放军为捍卫祖国国领土完整,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开拓国家和平稳定的周边国际环境的一次大规模的对外作战。一个月时间的惨烈作战,打出了我国的国威和军威,也为中国的和平发展迎得了宽松的国际环境,当时,我们这些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的将士们,曾一度被祖国和人民誉称为“新一代最可爱的人”。
  在这场十分残酷和惨烈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我广西、云南边境地区的广大军民真诚团结,英勇顽强,前仆后继先后攻克了谅山、同登、禄平、高平、复和、七溪、广渊、下琅、脱浓、和安、东溪、重庆、荣灵、通农、朔江、老街、柑糖、孟康、坝洒、沙巴、铺镂、郭参、封土等二十多个越南城镇和战略要地,共歼灭了越军3万多人,伤敌3万7千余人,俘虏越军1千6百多人,给予了越南侵略者以最严厉的教训和惩罚。同时,在一场短暂的战争中,因山岳丛地地形复杂,交通不便,易守难攻,我军也付出了血的待价,牺牲2万6千余人,负伤3万2千余人,失踪500多人。(战后交换俘虏时交回我方失踪人员200多人)
  三月的春风夹着丝丝甜意,在一阵紧着一阵吹拂着祖国西南边陲的群山峻岭,千姿百态的生命踏着那最为柔媚的第一缕春光相拥而至。一株株小草在萌发,一朵朵鲜花在含苞怒放,婆娑的枝柳拂过江衅的面颊,蹁跹起舞的彩蝶轻吻着油菜花,它们把无限的生机都带给了这个美丽的春天。在这微风细雨的呼唤下,一朵朵红彤彤的木棉花昂首在枝头高翘,满山满坡的红杜鹃花(映山红)迎风招展,桃花、李花争相怒放,各种不知名称的小花,宛如身姿俏丽的少女带着几分羞涩、蒙着层层薄纱,有红、有紫、有黄、有蓝、还有白的都在春风里争奇斗艳。仿佛整个大地中的生灵万物都会理解人意,以鲜花的海洋迎接着各路尘染征衣、班师凯旋的英雄们。在友谊关边,在水口桥头,在爱店口岸,在我国广西、云南边境的大大小小城镇和乡村的要道和路口,人们用松枝和鲜花装点着迎接英雄们的凯旋门,处处锣鼓喧天,彩旗招展,鞭炮齐鸣,边疆各族人民身着盛装,载歌再飞舞,像欢庆最重大节日般地恭迎着满身尘埃英雄们的凯旋归来。当一辆辆拉着火炮的军车,一队队雄赳赳气昂昂的军人在走过凯旋门的那一刻,当士兵们接过大爹大娘送上的滚烫鸡蛋、水果的那一刻,当小伙子们接受着盛装少女们鲜花的那一刻,当年轻的叔叔、阿姨们被少先队的小朋友们带上红领巾的那一刻,我们的所有将士们无不感到为祖国而战的无限荣耀和无比自豪。
  各参战部队撤回国内后,部队官兵们因一个来月时间来都处在战争中的残酷环境中,体力基本被消耗殆尽,年轻的小伙子人人已是胡子拉苒,又黑又瘦,各部队只得暂时驻守于边境地区进行休整和总结表彰。当时在广西方向,边境一线的小县城附近的村庄里都挤满了回撤的部队。这时,各参战部队许多的战斗英雄和英雄模范人物的奋勇杀敌故事也在中央、地方及部队的大小报刊杂志上被广泛的传播。中共中央及各地方慰问团先后带着各种慰问品、文工团碾转与各个部队之间进行慰问和演出。记得当时中央慰问团来后,发给我们的是一枚纪念章、一块枕巾和一个口杯,枕巾上面用红线编绣着“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字样。我们这些年轻的将士们为被党和政府、全国人民誉称为“新一代最可爱的人”而兴奋不已!
  广西军区边防一团也在凭祥市团部的大礼堂召开了庆功大会,我们驻守在边防一线的连队只派了部分代表参加了这次庆功大会。会上,我们聆听到了许许多多英雄们的事迹和他们英勇杀敌的故事,有“舍身救战士的好干部莫尤”的事迹,有“活着的黄继光杨朝芬”的事迹,还有“董存瑞式的战斗英雄梁英瑞”的事迹。但更多的是那些并没有当上英雄而在战场上又不惜流血牺牲的勇士们的战斗故事。聆听着那一个又一个感人肺腑的事迹、故事介绍,在我的心里萌生着太多太多的感叹,总觉得心里在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几个月前,我们143师浩浩荡荡从广东台山的南海滩出发的那么一大拔子热血男儿中,现在竟然有许许多多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们把自己的最后一滴血洒在了异国它乡,洒在了冷漠边关的红土地。俗话说人死了是“入土为安”,可他们入土时,那怕是最后的一幅棺木也没能享受,只有一个黑色塑料袋裹着残缺不全的身子,他们在地下会不会冷呢?还有一些战友因为战斗的残酷,尸骨仍然遗失在了异域它乡,今天,他们的灵魂还能回到祖国,回归故里吗?他们的父母和亲人又将如何去面对失去骨肉的痛楚?想到那些死去了的战友,我总觉得能在这场战争中能够活下来的人已经是最最幸福的人了。能活着就好,什么英雄,什么战功,这些对东西对从生死线上走过来的人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很多的战友们都倒下去了,都浴血疆场了,都将他们年青的生命永恒的定格在了18、19、20岁年龄。然而我们却还仍能够活着,能够自豪的走过祖国人民为编制的凯旋门。在那个时候,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对于能够在战火中活着的人来说,活下来了都算不了什么英雄,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幸存者、幸运者!真正的英雄们,是那些为国捐躯的烈士们,他们已经去了天国,已经永远趟在了边关那一座座烈士墓陵里,真正的英雄们,他们再也看不到闪闪发亮的军功章和漫山遍野的鲜花了呢!为此,我在那一天的日志中留下了这样一段诗句:“鲜血换来英雄花,南国边境飞彩霞;英雄安息壮举在,前赴后继卫四化。”同时,还摘抄下了一首当时的战场歌曲《青春花正红》,歌词十分地简单而朴素,它是牺牲在对越自卫还击战战场上的烈士王恒岳写出的遗作,“青春花正红,卫国歼顽凶,笑洒一腔血,四化定成功。”!

第十二章 平地高楼
更新时间2011-2-7 22:05:40  字数:5407

 在1979年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让我最为敬慕和崇拜的战斗英雄莫过于“董存瑞式的战斗英雄”梁英瑞了,这不仅仅是他有像董存瑞一样舍身炸雕堡的伟大壮举让人敬慕,更是他那平凡而又伟大的一生更使人折服。记得在对越自卫还击战后的广西军区边防一团的庆功大会上,曾有一个低吭和悲嗯的声音在高歌着一首普通而朴素、壮烈而伟岸的高楼之歌,那就是梁英瑞烈士的英雄事迹报告——《高楼起於平地伟大出於平凡》。
  梁英瑞烈士是广东省化州县合江公社北岸大队人,1954年出生,1973年1月入伍(实际是72年底),197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79年3月2日,他在攻打广西宁明县桐棉公社板栏地区的542高地的战斗中,舍身炸毁敌人雕堡而壮烈牺牲。牺牲时系广西军区边防1团5营20连的战士。牺牲后广西军区党委给追记了一等功,**授予他“战斗英雄”的光荣称号。
  对越自卫反击战之前,梁英瑞与我都是广东台山的143师427团(54225部队)同一个营里的战友,我们相互之间都比较熟悉。那时,他所在的连队(5连)与我所在的连队(6连)之间只隔着一大遍稻田。梁英瑞当兵入伍的时间比我早,但去到427团的时间差不多是同时,我听说过,他以前在师直喷火连当过“喷火兵”,又在师部的造纸厂里当过锅炉工和造纸工。1975年初,我们部队进行过一次较大的精简和整编,当时,有许多师直单位被撤编了,许多当兵长一点的都复员了,当兵时间较短的战士大都下到了各团的连队里,梁英瑞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了427团2营的。我们营里有三个步兵连和一个机炮连,步兵连队都在种植水稻,只有机炮连在种植甘蔗。那时候,我们种植水稻的方法还比较原始,机械化程度非常低,插秧、拔草、施肥,收割样样都离不开战士们的一双手,梁英瑞同志的左小臂因在造纸厂工作时被烧伤过,烫掉皮肤的左手经常会被锋利的稻芒割出一道道血口,伤口被感染化脓后,黄水和鲜血长时间不断地往外渗透,又痛又痒,连队领导上说是为了照顾他,就让他负责放牛,那时我们每个种水稻的连队里都都养着几十头水牛,用来耕地用的,后来,又调他给连队里喂猪,我们的每个连队里都养有几十头大肥猪。梁英瑞在到部队里,先是从当“工人”到当“农民”,又从当“牛倌”到当“猪倌”。可以说,我们生产部队里的那些重活、累活、脏活他样样都干过。凡是在生产部队呆过的老兵们都知道,往往做这些重活、累活和脏的人,在军事技术方面的学习训练自然就没有别的战友们那么多,因此,在提拔骨干时也就没有份。几年过后,不要说同他一块当兵的战友早就成为班长、排长,就是我们这些比他当兵晚一两年的也有好多当上班长,甚至有个别的也当上了排长了呢?当然,像他一样情况的在我们那支执行战备生产任务的部队中,已经六、七年兵仍然一个班长、副班长都没混到的还有很多,部队中72年底入伍(那时称73兵)约占部队战士中的30%左右。79年打仗时,我带的那个加强班里就的3个73年入伍的老兵。特别是我们被补充到广西军区边防一团之后,边防团里连队中同我一年入伍的兵都很少了,连队里的骨干们大都是76年、77年入伍的战士,像梁英瑞同志这样当了7年兵的老兵,更是找不到了。所以,我们说梁英瑞烈士很平凡,他平凡就平凡在部队里什么重活、累活、脏活都干过;他平凡就平凡在当兵六、七年仍然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战士;他平凡就平凡在牺牲之前与千万名战友们一样,除了浑身沸腾着的热血外,身上并没有更多耀眼的政治荣誉和光环。
  1979年2月17日,梁英瑞同志所在的5营20连同其他兄弟连队一块在叫隘(那行地区)攻克了越军的1至4号之高地,20日清晨,他所在的20连又奉命向敌人纵深的几个支撑点发起攻击。这一次,梁英瑞同志被分配在排雷组,负责为部队进攻扫雷开辟通路。当我方炮火准备的炮弹还在敌人阵上频频炸响的那一刻,他就提起爆破筒,蓦然地向敌人的6、7号高地之间的公路扑去,敌人的机枪从两个山头驻高临下同时严密地封锁着公路的路面,梁英瑞同志周围不时跳起着子弹击起的一串串烟尘,他没有顾及这么许多,拉燃爆破筒就往地上一横,身子一滚就进入了一处洼地。一声震耳欲聋巨响,接着又是几声闷雷般的爆炸,前进通道上的地雷被排除了,全连队战友们迅速的冲入了敌阵地,全歼了顽抗之敌人。他的这一英勇壮观的场面,当时我们守卫在1号高地上是亲眼看到了的,只是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在这些排雷人员里就有梁英瑞吧了。
  战争的风云瞬息万变,正当我们在那行地区6、7号高地的战斗胜利结束的那一天,79年2月22日晚,作拼死挣扎的越军从广宁省纠集了一个步兵营、一个榴弹炮营,从我国宁明县桐棉公社的板兰地区发动了对我边防的渗透和进攻,妄图消灭我们边防1团驻防该地区的1营2连,牵制我军主力部队的进攻态势。梁英瑞所在的5营又奉命转战于宁明县的板兰地区。
  板兰位于十万大山的深处,这里山峦重叠,林木茂盛,有一条我国在60年代支援越南人民抗击美帝国主义时期修筑的直通中越两国的秘密公路,沿公路一线至关口两侧全是大遍的松树林,非常便于入侵之敌的机动和隐蔽。我方阵地544高地和480高地,及旁边的518高地位于板兰的东南侧,距板兰1500多米,东侧紧靠着边境村寨那马,南侧约600米处是长形无名高地,西面距离中越国境线约为900米,它是我板兰地区的主要制高点。两个高地均为土石结构,山上生长着茂盛的高茅草植被,山腿部分较为平缓,其它地方坡度陡峭。我们团2连自79年2月5日才根据上级赋予新的作战任务,在480和544高地组织坚守御防的,随后该连和当地部分民兵迅速进行抢修工事。
  2月22日19时许,敌人开始向我板兰地区的480和544高地实施炮火袭击,袭击持续5个多小时,共向我方阵地发射炮弹4000余发。23日6时30分,敌人又以极为凶猛的炮火对480和544两高地进行半个多小时的火力突袭,8时左右越军460团以约1个营的兵力,分三路从52号界碑和53、54号界碑向我国板兰地区进犯。从52号界碑第3副碑进犯的右路之敌,运动到该副碑东北侧200米山腿下即待机。从53号界碑入侵的中路之敌人沿关口对板兰公路进犯。从54号界碑入侵的左路之敌人直袭板达。9时40分,敌中路先头排进至我警戒阵地东侧公路,该敌为掩护其主力行动,即向我警戒阵地进犯,我2连8班战士沉着待机,近战歼敌。当敌人距我方阵地80米左右才突然开火,打得敌人措手不及被迫退了下去。随后,率领8班战斗的三排长根据敌小群分散攻击的特点,调整了部署,以半个班占领南侧阵地阻击敌人,半个班占领东侧阵地防敌迂回侧后。10时30分,敌双以两个排的兵力分两路第2次向8班发起攻击。该班仍以近战歼敌的方法,待敌距我约100米时,从正面和侧面以猛烈火力向敌人射击,将敌压制在前沿。此时,敌六0迫击炮在山腰占领发射阵地准备射击,被我方发现,即令火箭筒手将其摧毁。战斗持续一个多小时,在我猛烈火力打击下,敌人被迫退至警戒阵地南侧500米的松树山以南地区。此次战斗,共毙敌7名,缴获轻机枪二挺,冲锋枪6支,火箭筒2具,六0炮弹80余发。24日1时许,右路之敌企图利用夜暗偷袭我544高地,被我观察哨兵及时发现击毙1名,余敌溃逃。24日4时,支援我部2连的宁明县氮肥厂民兵的82迫击炮连赶到板兰,并迅速在426高地占领了发射阵地,有力的支援了2连的防御战斗。2月24日这天,是板兰地区防御战斗最为激烈的一天,敌人分别以加强排的兵力,在凶猛炮火掩护下,先后多次向我2连的480高地和544高地轮翻冲击,2连的勇士们在民兵的配合下先后多次击退来犯之敌。但因为敌我之间兵力、火力悬殊,我方人员伤亡较大,1排长负重伤,3排长牺牲,后方弹药和食物又供应不上,480高曾两度被敌突破,又被我方夺回。2月25日,当我团机动的5营赶到板兰后,进攻的越军见势不妙,狼狈逃回越南边境线内。
  3月2日这一天,是我团5营实施有力反击的日子,板兰正对面的542高地出现了几天来很少有的宁静,蒙蒙细雨给整个山头染上了一层银灰色,陡峭的山坡连草尖都不摇动。然而,高地上的敌人并没有在睡觉,两道环形战壕里足足潜藏着有约一个连的越寇,正在明堡暗堡中窥探着我军的一举一动。
  随着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我部向542高地总攻开始了。配合作战的5连,在我军炮火的掩护下,开始从左侧向敌人阵地实施佯攻,20连打主攻的二排,沿着山洼部迅速向敌人542高地迫近。这时的梁英瑞左手抱着炸药包,右手提着半自动步枪,带领两名爆破手和一名火箭筒手走在全排的最前头。不到二十分钟时间,爆破组就冲到离敌人第一道堑壕只有四十米远的敌主阵地前沿。这时,一个隐蔽在草丛中的敌人暗堡中突然传出机枪的“突突”声,子弹一串又一串地从梁英瑞的耳边擦了过去。梁英瑞把头一埋,抱住炸药包,一滚身,就迅速的隐蔽在一个土包的后面。他绕到土包的另一侧,稍微仰起头,透过稀疏的草丛望过去,只见暗堡在一个陡峭的山坡之上,上下约有六七米高。他凭着训练的经验,小声地向爆破小组下达了命令:“单兵向正前方洼地跃进!”因为那遍洼地是敌人火力射击的死角,离敌虽然近,却相对来说也要安全一些。进入到了洼地后,梁英瑞才有机会回过头看清楚全排的位置,在他们爆破组左翼助攻的4班和5班,被暗堡里的重机枪压在一小堆乱石后面,右翼主攻的6班进展虽快,也因没打掉暗堡也不能前进。在542和541高地之间配合作战的5连,本来就遭到541高地高射机枪火力的袭击,这边的敌人暗堡一开火,又多了一挺轻机枪压向他们,全连都被阻在一片开阔地里,战友们每分每秒都在流血牺牲,情况十分危急。这时,四班长谭德照,快速爬到了梁英瑞爆破小组身边,他命令爆破小组的四零火箭筒手陈汉坤立即打掉敌人的暗堡!但由于地势低下,陈汉坤选择了多个位置,又改变了几种射击姿势,都无法瞄准敌人暗堡的中心位置,最后只好坐下打出了三发火箭弹,却全部都从暗堡顶部擦了过去。听到发射火箭筒弹的声音,敌人也察觉到了爆破小组的位置,手榴弹就象雨点般从堑壕里向洼地里投来。梁英瑞和他的战友们趁着手榴弹尚未爆炸的那一瞬间,又捡起来往回扔。一时间,整个洼地就像是扔开了玉米棒子,爆炸声此起彼伏,战友们都不得不在炸点之间滚来滚去。这时的安全地带已经变成了最不安全区域了。为了拔掉进攻中的这个“钉子”,三个爆破手都齐声向四班长请求,爬上陡坡,炸掉暗堡。就在这时,只见梁英瑞拧起炸药包往腋下一夹,斩钉截铁地说:“我是共产党员,我是老兵,我先上!”听到这铿锵有力的话语,4班长欣然命令在左侧的全班战士:“全力掩护,梁英瑞,上!”4班长的话音还未落,梁英瑞就象一根离了弦的箭,“嗖”的窜了出去。当梁英瑞跃进到近七十度的陡坡边后,就用手推着炸药包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登。陡坡上覆盖着敌人挖掘工事时抛出的很多浮土,加上连绵几天的蒙蒙细雨,把浮土浸泡得透湿,到处都是粘糊糊的,梁英瑞就像在面团上爬行,每使劲蹬一步,都只能前进十几公分,还没爬到一半,就已累得筋疲力尽了。约摸爬了一刻钟才终于接近了暗堡,正当他要支起身子,把炸药包送上去时,不料脚下浮土一垮,就滑下了好几米。为了抢回时间,他以更快的速度攀登,眼看又要爬到坡顶时,突然从堑壕右侧打过来一个点射,一颗子弹击中了梁英瑞的右大腿,他赶紧用手压住流血的伤口,鲜血就从他的指缝间喷了出来,把他裤腿染得通红。他支持不住了,又顺坡滑了下来。当四班长看到梁英瑞负了重伤,就重新命令道:“第二爆破手杨义雄上!”梁英瑞听到这话后,立即回过头来,松开满是鲜血的右手,朝后面摆了摆,又吃力地向陡坡上爬去。当他见杨义雄也跟着爬了上来,立即喝道:“你上来干什么?我能爬上去,你留下来在关键时候起作用。”梁英瑞失去了一条右腿的蹬力,又要忍着剧烈的疼痛再次向陡坡一点一点的攀登着,好不容易爬到了敌人碉堡前,找到了正在吐着火舌的敌人暗堡的射孔。他猛地从地上站起身,双手把炸药包塞进了射孔,可就在他正要拉燃导火线那一瞬间,垂死挣扎的敌人竟将炸药包推了出来。这时的梁英瑞迅速捡起炸药包,为了不让敌人有回推的机会,他先拉燃了导火线,待燃过几秒钟后才往射孔里塞,然后就用身体死命的顶住了射孔。刹那间,“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红光腾空而起,梁英瑞用他年轻的生命化作了这声惊天霹雳,把敌人和他们自掘的坟墓一起抛向了空中。战友们都高喊着:“为梁英瑞报仇,冲啊!”瞬间,就冲上了峰顶,全歼了542高地之守敌。
  梁英瑞烈士他用自己宝贵的生命为部队开辟了前进的道路,以他的血肉之躯谱写了又一曲“董存瑞式”的英勇赞歌,他那自我牺牲、英雄顽强的精神无疑是那个时代热血男儿的象征。今天,或许有很多人都认为英雄总都是光芒四射的,在他们伟大壮举之前也是如何如何样之伟大,作为梁英瑞同志的战友,我不想多作那脱离实际的浮夸,我所要高歌地是他那更似立于平地的高楼,出于平凡的伟绩。现在,英雄梁英瑞已经离开我们而去快30多年了,在那场血与火的战争中,我要说的是:也许梁英瑞战友还算得上是个幸运者,他牺牲后**授予了他“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可同时,不知还有多少像梁英瑞同志那样把自己年轻的生命和鲜血都献给了祖国的战友们,有的战功都有没有呢!今天的人,或许早把那场战争和在那场战争中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英烈给忘掉了,而我却永远也不能忘怀,卢龙成、唐启扬、张殿才、张富秋、蔡周兴、梁同养等等一大批战友们,您们不正是一座座平地跋起的高楼吗?将时时刻刻活在我们这些幸存者的心里。

第十三章 残酷的边境
更新时间2011-2-6 7:29:38  字数:3516

 自1979年3月15日晚上我军所有出国作战部队全部撤回国内后,我国完全地践行了自己战前在向全国人民发出的“关于对越自卫反击战、保卫边疆战斗的通知”时“我们决不要越南的一寸土地,也绝不容许别人侵犯我国领土”的宗旨。也完全是一场“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求得我国边疆地区的和平与安宁,以利于四个现代化的顺利进行,战斗的地区,时间和规模,都是极为有限的”自卫性质的战争。在这20多天时间的反击作战和撤军过程中,我们实现了对越南地区霸权主义者最沉重的打击,使其失去了在中越边境地区再次进行大规模挑衅活动的战斗能力。但是,也因为战斗地区,时间和规模的局限性,越军在这场有限时间和有限地域的作战过程中,又广泛地采用了“毛主席式”的战略和战术,还是为黎笋集团这个地区霸权主义者保存下来了相当一部分的军事实力。特别是越军由柬埔寨与老挝紧急抽调回国原计划用以死守河内的精锐部队,他们伴随着我军的全部撤回,也就跟着庇股来到了中越边境线上。越军第5军的327师、325师分别进驻至我国宁明、凭祥、龙州对面的谅山、高平一线。327师下属的5个团,其中2个作为一线团,3个作为2线团,都分别部署到了谅山、清洞地区。我凭祥市油隘对面的越军327师540团为了抢占有利地形甚至还占领了中越边界线上我国法卡山地区的骑线点。越军的198特工团、407特工团和327师的侦察队又开始了平凡的出入我国边境地区进行各种骚扰活动。
  为了加强反击作战回撤后的边境防卫力量,保障部队回撤后我国边境的安全和稳定。我广西军区部队进行了较大幅度的调整和扩编,在原有3个边防团的基础上组建了3个边防师和1个机动师。我所在的边防1团组建的是边防3师;原边防1团驻宁明的部队组编为边防6团,驻凭祥的部队组编为边防7团,驻龙州的部队组编为边防8团。边防9团则是由55军留下来的部队组建而成的,作为边防3师的机动部队驻防于宁明县的夏石地区。边防3师还由各野战部队抽调人员在宁明亭亮组建了炮兵团。师直的工兵营、通信营等直属分队大都是由留下来的野战部队人员组成。随着边防师的组建,这时,在中越边境线上就有了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能抵御外来侵略的边防部队了。
  边防3师成立后,原边防一团的一线连队也大幅度的减少人员编制,调整了各种火器、装备的配置。根据连队所处的不同位置,分别配备了不同的重型火炮,过去只有炮兵部队才有的加农炮,大口经迫击炮配置到了守备连队;只有高炮部队才有的高射机枪也配备到了守备连队的班排。
  反击战撤回后,我们平而关边防连队的干部也进行了一次较大的调整。原来的连长、指导员、副连长、副指导员都被调走了,桂林步兵学院刚毕业的方志雄同志来到我们连任连长,5营21连的副指导员周再开同志调到我们连任指导员。20连的排长张殿才同志调到我们连任副指导员。1排长调去团侦察队去了,我由11班长提升到1排担任排长。2排长任才和我们排的排长曾立权都被提升为副连长,我们班的第一副班长陈胜光同志接替了任才担任了2排排长。(没多陈胜光又调去了侦听队做越语翻译去了,也是由桂林步兵学院的李加友同志的接替了陈胜光的排长职务)
  反击回撤后的边境形式也与战前截然不同了。反击战前,虽然说越南在他们的主子苏联社会帝国主义的怂恿和支持下,背信弃义,频繁的在中越边境地区制造各种事端。但那一时期,敌我双方都碍于还戴着一顶“友好邻帮”的伪装着的帽子,未经上级允诺士兵们是不得随意开枪的。还记得就是到了1978年底,我们从台山调来平而关的初期,越南公安屯的武装人员还经常下到中越界河里面洗澡,我们在阵地上也只过是严密监视吧了,并没有开过一次枪。就是越军武装人员要来我国边境地区进行骚扰活动,一般都选择在夜间或在双方有着争议的地区展开,我们大白天在自己的阵地上活动一般情况下他们也很少开枪。出国反击战回撤后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中越之间已经完全撕破了那层“友好邻帮”的面纱,从“同志加兄弟”转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到阵地上活动的人员只要稍微不注意暴露了目标,敌方的狙击手就可以把你送到“马克思那里”去报到。记得那个时候,我们有些战友们没有牺牲在出国作战的激烈的战斗中,却倒在了回撤后的守边防御的阵地上了。因此,自从我军全部撤军回国后,我们边防一线连队所面临的对敌斗争形势也就越来越残酷了,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仍然记忆犹新。
  我们连队的营房离中越界河比较近,它早就是越军标定了射击诸元,就当时的边境形势我们是不可能再全部返回营房了。我们战前和战中在中越界河边各高地上建立的野战阵地,也终归是野战性质的,除了一圈又一圈的堑壕和密布阵地中的各种射击掩体外,就只有一些用园木临时支撑起来的防护敌人炮弹射击用隐蔽部,人员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一两天可以,十天半个月也能对付。但要长时间的过这种生活,其残酷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西南边陲的三月正值多雨的春耕季节,天气变化无常,一会儿太阳当空,一会儿阴雨绵绵,阵地上的堑壕里下一阵雨就积着一沆又一沆的雨水,加上人员的来回走动又变成了一条条烂泥沟。在那段日子里,我们基本上是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身上的军装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大家都变成了一个会活动的大泥人,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股十分难闻的浓臭味。白天还算好过些,只要你注意不在阵地暴露自己的目标,敌人也不可能打着你。特别是到了夜间,穿着湿透了的衣服抱着一杆枪卷缩在猫耳洞里,个个全身都在发抖。有的战士发牢骚说,还是野战部队好,出国打了就20几天,要死也死个痛快,能活下来的回国后也能干干净净洗个澡呢!
  在这段日子里,我带着自己的弟兄们先后由191高地转战到无名高,又由无名高地调到250高地。在191高地上条件算得上是最好的,那里除了有几个隐蔽部可以防备敌人炮弹袭击,同时也可以为我们避雨挡风。这阵地距离当地边民生产队的稻田也比较近,我们还可到稻田里取点脏水洗把脸,漱漱口,抹抹身。连队炊事班还可以每天给我们提供一至两餐的饭菜。可到了无名高地和250高地后,条件就是更苦了,这两个阵地在反击战中基本是当地的平而大队的民兵们驻守,山上除了挖了几条不足一米深的堑壕外,不要说隐蔽部,就是猫耳洞也没有几个,高地的周围也没有当地村民的水田,要取水必须要到近两公里外的山脚下去取。当时边境形势那么紧张,越军的特工人员经常越境潜伏想抓捕我们,谁又敢下命令让战士们下山取水呢?眼前就是滔滔不绝河水,可我们连喝水都非常之困难,没办法,我们只好盼望老天爷能天天下雨。天一下雨时,大家都把自己身上的雨衣、头上的钢盔脱下来,放在堑壕里装点水喝。到后来还是几个老兵想出了一个能存水的好办法,在高地上的积水处挖个大土沆,再利用下大雨的时间用泥巴浆起来,又在阵地上挖了几条引水沟将水引入沆中,这样每下一次大雨就足以够我们的弟兄们吃喝上好几天。至后我又找连长弄来了一套小炊具和一些大米,战士们到阵地周围捡点干草树枝,在背敌斜面上挖了个临时灶沆,这样,我们才总算每天可以吃上一两顿没有蔬菜的热饭了。不过,这种生活实在是好景不长,老天爷只要不发慈悲,我们又得啃压缩饼干了。
  1979年5月下旬的一个漆黑的夜晚,大约1点多钟,我在阵地上查完岗哨后,刚偎缩到猫耳洞里睡着时,突然间一阵哒哒—哒哒哒的枪声把我从甜睡中惊醒,不好了,是敌人的特工人员来偷袭我们的阵地了。我很快就钻出了猫耳洞,立刻带着两名战士向着响枪的位置奔去,这一阵清脆的枪声不是来自阵地的向敌斜面,而是来自阵地的后面,这可是我方人员上阵地的简易公路啊?我们3人来到这里时,看到自己的哨兵还卧在一个小土包后面,并在密切注视着左侧的山沟里。当我问及哨兵是怎么回事时,他告诉我,刚才他发现有4个黑影两前两后沿简易公路向我阵地运动,当训问口令时,这4个黑影就立刻向左侧的山坡下钻去,他只好开枪打了两个点射。哨兵还说,首先考虑到怕是自己连队里派来的人,没敢随便开枪,后来到他们回答不出口令时,再开枪已经晚了,这时黑影已经钻进简易公路下面的的權木丛里去了,估计没有打着。
  在我军自卫反击全部撤回后,越军特工人员先是渗透到我方阵地的后面,再装扮成我方人员由阵地后方偷袭阵地,抓捕我值勤人员,这是当时越军特工人员在我边境地区骚扰的贯用手段。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通报,在水口方向,越军特工人员的一个班,大白天身着我军服装,还全副武装的通过了我们的边防捡查站呢!
  为了整个阵地的安全,这天晚上我并没有组织和带领战士们去追击越南特工人员,只是迅速电话里详细地向方志雄连长作了汇报,并带领战友们全部进入了射击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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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南疆长城
更新时间2011-2-11 11:14:46  字数:4150

 在猫耳洞里生活了近5个来月的我们,终于在1979年的6月底的一天里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连队从分散把守阵地改变为以点守线。我们连放弃了对无名高地、270高地等几个高地的长期驻兵守护。只对这些撤出驻兵的阵地,在白天派出观察哨和夜间派出潜伏哨。这时,我们的连指挥所和1排、4排都转移到了素有南国“地下长城”之称的平岗岭古炮台(272高地)驻防。
  1884年,中法战争爆发,清末广西名将苏元春率毅新军驻兵越南之谷松。1885年1月,潘鼎新溃败后,清廷政府重启原广西提督冯子材帮办广西关外军务。苏元春协助主帅冯子材指挥战斗,并团结阵前桂、湘、鄂、淮各军部队,在关前隘(位于镇南关内10里处)构筑长墙,分兵三路,择险扼守,随时准备迎击来犯之敌。当法国侵略军仗着优良的装备,从越南文渊北上进犯镇南关直逼关前隘时,清军分路出击,与法军短兵相接,殊死血战两个昼夜,毙敌2000多人,法军主帅尼格里率败军狼狈逃出镇南关外。清军又如风扫残云,乘胜南下追击,连战皆捷,攻克文渊、谅山等诸城,取得了中国近代历史上抗击列强入侵战争中最重大的胜利“镇南关大捷”。彻底地扭转了当时的战局。苏元春也因功晋封“三等轻车都尉”及“额尔德额巴图鲁”称号。后加衔两级,并获赏“太子少保”、“二等轻车都尉”。法国侵略军头子波里所纠集两个旅团共16000多兵力所发动的谅山战役,就这样在冯子材、苏元春率领的中国军队打击下,不但送掉了2000多条鲜活的生命。同时,也抛下了大批枪炮弹药而宣告彻底的失败。我清朝军队虽然损失也不小,但却士气大涨。这是老将冯子材的精明果敢,苏元春的及时支援,王德榜的突袭后路以及全体官兵的誓死捍卫南疆的献身精神,构成的中国近代历史上反帝反侵略战争中唯一的一次大胜仗。谅山战役的胜利,不但迫使了法国茹费理好战内阁的跨台,而且还上不可一世的法国帝主义者又与中国清朝政权签订了停战协议,并重新划定了中越边境分界。
  尔后,提升成为广西边防提督的苏元春,从1886年修复镇南关关楼和周边炮台,修建了大小连城边防指挥中心开始,又在广西与越南沿边一千多里的边境上建筑关隘、炮台、屯兵营、简易公路、居民小屯和市集等等。他投身广西边防工程19年中,共建造有大型炮合34座、中型炮台48座、炮垒83座,安装各类大炮119门。是被当时的沿边群众豪迈地夸赞为“乌鸦飞不过,老鼠钻不进”,能抵御外来强敌的“南疆长城”。
  平岗岭位于我国广西壮族自治区凭祥市的西北部。西南面有抗法战争胜利后划定的中越界河与越南接壤,这里是历代中国与越南的水路交通要道。雄伟巍峨的平岗岭横贯整个平而关地区。从191高地、195高地、无名高地、270高地到272高地,再至百增岭,群峰林立,峡谷幽深,三面临江,围成了一个大孤圈。西面有一条崎岖的小路可通往越南境内。平岗岭的南面山脚下是平而村的百标屯,再往南几百米的山岭上就是界河延伸到陆地上的东路1号界碑了。
  “平岗岭古炮台”又被称作为“地下营垒”。始建于清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89年),是清末广西提督苏元春在边境线上所修建的34座大型炮台中军事防御体系最为完整和坚固的防御工事之一。工事主要依据中越界河(平而河)的地形地势地貌环境以及河流特点构造而成。平岗岭上分南北两个自然山体,中部略低两头突起,古人们就在两头的山包上建立了两座炮台,中间以宏伟的地下通道相连,通道呈半圆状拱型,古青砖结构,高约为三米,宽约为二米,每隔十米就有一个两面对通的小出口。所有建筑除了三处主入口处外面的挡土墙用大块的青石头砌就外,其余全部采用青砖精砌而成。古炮台建设工程规模巨大,地下建筑宏伟,其结构严密、朴素、壮观,又十分坚实耐用。注说其中还有一条隐蔽的地下坑道可直通中越界河边,是当时为了方便清兵到河边汲水而建的,可惜的是不知是何时又被何人封闭上了,我们花费过很多的时间和人力去寻找都没能找着。整座平岗岭古炮台和它的地下通道占地面积就有数十亩,工事纵横交错,结构巧妙,易守难攻,犹如一座地下迷宫,全长一千多米,所以后人才称之为“地下长城”。
  这座平岗岭古炮台不仅在我国近代的抗法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长期扼守着我国与越南的水上通道。同时还在中国人民的解放战争和援越抗美战争时期,也留下了它十分辉煌的一页。
  1950年2月,我人民解放军第4野战军45军134师调集了四个多营的兵力在平岗岭和平而关一带顽强阻击妄图南逃越南的国民党残余部队。经过两个昼夜的激战,就在这平岗岭上全歼了白崇禧桂西残部和国民党100军、19师、197师共6715人。现在平岗岭的不远处还保存着一处烈士墓园,这是我国人民解放战争中在广西南疆所打的最后一次战役,此役被称之为“平而关战役”。
  我曾听到过当地的老边民对我们这样说过,就在这平岗岭古炮台的北炮台里,国民党的100军军长眼见自己的部队外逃不成快要惨败完蛋时,他先枪毙了自己的姨太太后,自己也在这里自杀身亡。因此,这个平岗岭古炮台历来又被当地边民视为“活鬼出没的地方”。边民们还说,这座山头上,大白天都不得能听到士兵们的撕杀声和女人的哭喊声。
  自从中国解放后到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前的五十年中,平岗岭这地方是很少有人上去的,就是平岗岭山脚下的百标屯里的村民们砍柴也不去这“活鬼出没的地方”。山上各權木侨木成林,整座古炮台四季椰椰葱葱,早已经成为了各种飞禽野兽的栖息之所。79年的自卫反击战中,我们连队只部署了三排的一个班和来自广西天等、百流等地的一个民兵连到这里防御。反击作战回撤后,支前民兵全都撤走了,就只留下了我们的这一个班在这里坚守了。
  我们移防平岗岭前,当时这个阵地上除了古人们为我们修建的这座坚固的炮台之外,就只有我们的人在战前和战中在炮台之上设立的几处简易掩体和在向敌斜面设置了一大遍的雷场。人员要在南北炮台之间活动从山顶是没办法走得不通的,整座山峰的顶部都是丛生着的大遍大權木,战士只能通过长达公里的古坑道相互联系。当我们来到这个阵地后,从居住的条件方面来讲,我们要比驻守191高地、无名高地和270高地时好多了,那么大的一座古炮,便说是我们还不到一个连的人员,就是一个营要住下也没有什么问题。记得当时我们1排是驻守南炮台,4排驻守北炮台。两个古炮台大小相同,结构也一模一样,只是看上去感觉北炮台好像比南炮建得要稍微好一些。北炮台的进门处,我们还能看得非常清楚的一幅朱红古对联,上联是“江山思障”下联是“长城永固”。记得这幅对联还引导我写过一首拙诗《平岗岭随笔》。全文现收录如下:
  (一)
  头顶白云飘浮过,足踏滔滔奇穷河。置身平岗抒情怀,颂扬边陲好山河。晨雾中,一轮旭日如赤似火,光芒四射洒满哨所。转眼看,云散雾破,山峦暂露头角,茂林百顷脚下落。
  (二)
  壮美的平岗峰,昂首挺立,犹如鹰鹏展翅,双眼怒视恶魔。你载满古人辛勤的汗水,你染透先辈殷红的鲜血。泥土、青砖、忠骨,筑成这雄伟地垣堡,留下了千古不朽的城廓。“江山资障”,“长城永固”,铭刻缔造者的期望,激励后来人披刺斩波。
  (三)
  山峰,伸张俊俏的胳膊,紧接中越两国疆土,传递过兄弟民族的温暧。腼怀悠久的情谊,又将变换的风云瞩目。霸权主义者背信弃谊,反华排华四面张锣。指使公安侵边犯境,驱赶华侨武枪横戈,气势嚣张无恶不作,称霸东南亚野心勃勃。警告不是可欺,忍让并非软弱。“自卫还击”一声号角,仇恨化弹雨,万炮震山河,千军扫残云,胜利传凯歌。
  (四)
  勤劳勇敢的民族,九百六十万公里壮丽山河。沉睡的雄狮早已警醒,神圣疆土再也不会任人分割。您有千百万勇敢的卫士,把关扼塞不负祖国重托。缚苍龙惩虎恶,保边戊疆钢枪紧握!
  两个炮台的下面都有一条约3米宽20来米长的圆形拱顶的坑道,圆形坑道的中间是一个实体结构的炮台,可惜我们那时已经无法目睹到古人们安装的大炮了,只有那安装古炮的炮位还有点儿影子和轮廓。炮台上面长瞒了木棉树、龙眼树、无花果树等各种權木和百年古滕。就连上下坑道的台阶上面也全是些缠绕着的树根、滕蔓、苔藓和衍生着的各种蕨类植物,整个炮台长年被各种植物所护盖着。连接南北两个炮台坑道的中部,有一处建造者当时精心构筑而成的驻兵室、弹药库和指挥室。三间宽敞(记不太清了,可能是四间)的半圆顶式建筑,张显着工程的宏和壮观。指挥所和山顶上的两炮台完全不一样,它深入地下约有五米多深,是面向我方设立的整个防体系的中门。中门低于山岭地表大约20多级石阶,四周砌有石砖混合构的挡土墙,超出地面部分还用青砖建成了花格围拦。围栏的一侧有一个进入中门的青砖垒成的边门。用于挡土的石墙上、砖墙上,到处全被纵横交错的树滕根蔓盘虬着,缠绕着。有几株牛奶果树在墙中倾斜而生,四季硕果累累,一簇簇忧似仙桃一样挂满着树干和树枝,脆嫩欲滴,很是受到我们的喜爱。当时,我们的连队指挥所就设立在这三间古人们计设的指挥所里。
  在整座平岗岭古炮台中,特别是在我们连部这个古老的指挥所里,因长期无人光顾,它早就变成了蝙蝠们的天堂了,一群群黑色的大蝙蝠白天都虬在坑道顶部的砖墙上,不断的向下排泄着粪便,一到了夜间,它们就像飞蟥一样在坑里飞来顶撞去。我们在坑道里活动,不时就要跟蝙蝠们亲上一个嘴呢!
  我带领全排的战友们来到南炮台后,首先把炮台前面的大门清理开,就开始对炮台顶部进行清理,砍掉了那些丛生着的權木、古滕和各蕨类杂草,将散满炮台的乱砖重新砌回到围墙上,又在炮台边上的大石蓬中长出来的那株大榕树上搭起了一个观察哨所。这棵根植于先辈们用大料石垒成的墙隙里的榕树,长的非常之枝繁叶茂,就像一把遮阳的伞一样将大半边炮台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我们就用清除炮台时砍下来的杂树枝干交叉着架设到大榕树的枝干中,又在架设起来的台面上捆绑上拦杆,再从百增岭上大青山试验局林场种植的松树林中,砍来几根大松木做成梯子,一个既隐蔽又有良好观察视线的边防哨就这样诞生了。还记得是那一年年底,中央电视台到广西边防前线拍摄《边陲行》记录片时,我们建造的那个简易哨所和正在执勤的战士还两度出现在那部片子的开头和结尾呢!后来八一电影制片又到边防拍摄对越自卫反击战题材的电影片《无花果》,导演又利用我们的战士作群众演员,让我们全副武装快速出入古炮台占领阵地。这样,我们也就同平岗岭上古老炮台坑道口边的那株挂满硕果的无花果树,永恒的留在了历史的扉页里了。
  

第十五章 在那水贵如油的日子里
更新时间2011-2-13 15:47:11  字数:3297

 我们移防到了平岗岭古炮台后,居住条件确定要好了很多,战士们再也不用像猫一样卷着在猫耳洞中休息了。宽敞的古老坑道里虽然说比较黑暗和潮湿,自然也比不上连队里的营房,但它不但能为我们避风挡雨的驻所,而且还可以让我们架设床铺,有了一个懒以安生的居窒。特别是在大热天里,能住上那古老的坑道,即清凉又舒服,那可是世外桃园的生活呢!连队动用汽车将我们闲置在营房里的床板全部搬上了阵地,战士们就从阵地上砍来些杂木棒子,以带有树岔的为立柱,将木棒竖立着埋到土里面,再在上面搭上两根木棍就架设起了铺板,再找四根小竹杆往立柱上一捆扎用来挂蚊帐,一张床铺就全部架设好了。
  地处西南边陲的大热天里,能在古老的坑道中好好的睡上一觉,那滋味要说多甜美就有多甜美。只可惜的是,是在那种战争的岁月里,虽然说有了睡觉的条件,我们也没能有安安静静睡上一觉的机会!在数十亩面积的古炮台阵地上,一到了夜间得四处都设立岗哨,并且都得设立复哨。每个战士每晚都要站上两三个小时以上的岗。连队的干部就更不能安心的躺下来睡觉了,每天晚上得轮流着来回穿梭于南北炮台之间查岗查哨。记得在那时,我们1排除了要负责对南炮台到连指挥所地段的防御值勤外,每天晚上还得向百增岭方向派出一个班的潜伏哨,潜伏的地点是不固定的,一晚上换一个地方。就这样,我们自79年的7月间到80年的上半年里,每天夜间的大部分时间都不是用来休息,而是用于防止敌人的偷袭和渗透。
  有了平岗岭古炮台这个雄伟、坚固的阵地,无论怎么说是要比战后的前几个月好多了,部队的生活也有了一定的规律。可是,尽管我们驻守的是一块三面绕水的阵地,但是让我们最为难办的还是水的问题。靠近河流的高山上无水,这是一般的地理常识。平岗岭古炮台紧靠着平而界河,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大干山,山上山下没有一处泉眼,就是一个小水坑也找不到。要不然古人们也就没必要花上那么大的工程,从山上开一条暗道到界河里吸水了,也不会留下着一个有一条吸水的暗道通向界河里的玄念让我们去苦苦的寻找。
  夏日的酷暑,太阳就象火球一样将灼热燃烧着南疆的崇山峻岭,一棵棵枝繁叶茂的阔叶树都低垂着头颅,拉弄着那倦意的身姿,满山遍野的各种杂草渐渐地由青绿变成为金黄,水早已成为了植物们生命中最大的期盼。然而,在这边关的古老炮台上,最盼望水,最需要水的还不是各种植被,是我们,是我们这些守关扼塞的将士。
  自从来到这平岗岭古炮台,水的问题就一直是我们连队的一块大心病。我们白天要抢修工事,不仅要将古炮台里里外外全都整理了一番,而且还要在这古老工事的向敌斜面建造出完备的防御体系。古人所建造的炮台虽然说壮观而坚固,但它终究是根据当时的武器装备和作战水准而建造的。100多年过去了,社会也发展了,武器装备更新了,敌我双方的作战技能也大大提高了,如果我们还仅凭着古人们给留下来的这点遗产是不可能守护好边关的。为了加强阵地建设,我们又必须以古炮台作为依托,再在南北两座炮台的前方构筑出完善的防御系统。到现在我都还清楚的记得,当我们刚移防到平岗岭上的那段时间里,基本上是每天白天都在不停的挖掘和修建各种工事。在北炮台的前面,那一大片紧靠界河的山坡上建筑了如若蜘蛛网一样的堑壕和各种射击掩体,又在南北炮台之间修筑了一条右以相互贯通的交通壕,并将新筑的工事与古炮台构成联接。建设工程之巨大并不亚于古人建造的炮台。那个时候,我们除了值勤、潜伏,就是每天挖呀!挖!到了现在,当我翻开日志本时,上面还清楚的记载着我们在平岗岭上,共挖掘出堑交壕5300多米,修筑各种军事掩体219个,建造永备工事11处,掩盖壕300多米。那段时间,我们每天的汗水就像洗澡一样的不停的往下落,一天干下来,战士们除了喝的水之外,每一个人都只能分到小半铁桶水。这小半桶水除了擦身之外,又要用来洗衣服,还得留下来一口缸水用于第二天漱口和洗脸。就是我们每人得到的这么一小半桶不太怎么干净的水,还是连队里每天抽调派一个班的兵力,全幅武装,一个人掩护另一个人挑着一担大铁桶到近2公里外的山沟里的稻田中挑来的。当然,为了保障部队能吃上饭,挑来的水得大部都用来做饭去了,做饭剩下来的才能给战士们每人都分那么一点点。我们身上的衣服穿得比煤矿工人的还要脏些,人走到那里一股怪臭味就跟到那里。天上下雨,那是我们官兵们最为期盼、也最为高兴的时刻,只要老天爷发慈悲下一场大雨时,我们大家都从古坑道里跑出来,尽情的享受着苍天给予的恩赐。
  生活在一个三面环水的山头上,界河离我们的最近点还不足300米,争开眼就能看到那滔滔不绝的清澈流水,战士们还穿着一身臭气熏天的军服,也许讲起来现在的人谁也不会相信,可那全都是铁的事实呢!
  出国反击战后,部队回撤了的边境线上,敌我双方的边境斗争形势是非常之残酷和复杂的。我们的侦察兵和越军的特工人员都经常出没于对方的阵地边上,坚守阵地的人员,那怕是有一点点儿小小疏忽就会被对方钻了空子,弄不好就会丢掉性命或者变成敌方的俘虏。在那种特殊的生活环境里,又有那一位军政长官胆敢让自己的士兵远离阵地去洗个澡呢?说句实在的,在那个时候,我这个做排长的不敢,就是我们的连长方志雄,指导员周再开也不敢。再加上阵地又那么大,如果让战士离开了阵地去洗澡,谁又能保证越军这时间不来偷袭我们,万一在这种接骨眼上,敌人来偷袭丢掉了阵地,那将会变成千古之罪人。没有别的办法,全连的干部战士们就这么硬顶了好几个月。那种没水的苦,那种没水的滋味,现在想起来心里都还在发寒。
  后来,是经得上级的批准,我们连队才用汽车到平而河下游拉些水,连队里的司务长陈七根用打仗时留下来的子弹箱铁皮到凭祥市做了些大铁桶,每天派上一个班的武装人员带上这些大铁桶,由司机钟兴军开着汽车到平而河沙滩上拉一车水来阵地。这时,我们才结束了那“水贵如油”的生活,可是那也只能是杯水车薪,还是无法解决连队里的真正用水问题。
  80年的春节过后不久,连队准备将原来营房里供水的全部抽水设施搬上阵地,任副连长带着我们在平岗岭的山后的大大小小的山沟里全都搜寻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一处能给连队提供用水的水源。后来,还是在离平岗岭快3公里地,快要靠近茶陋村的平而河边,发现有一处泉眼。我们就在那挖掘出一口水井,将原来连队营房里的所有供水设备都拆了安装到阵地上,可是,这部分供水管道还不足由取水点至平岗岭阵地的五分之一长。连队只好向上级求援,是团里大发慈悲想尽办法为我们弄来了一些未镀锌的旧钢管,总算将供水管道安装好了。水泵和柴油机是原来营房里拆来的,一试车,可水抽不上,是距离太远,高程太大,水泵的扬程不够。没其它办法,方志雄连长又到团里去找团长,团长又去求上级,才要来了一台扬程大些的水泵,水才终于上到了平岗岭阵地上。
  水被抽上到阵地的那一天,连队司务长去凭祥市买来了一大堆的猪肉、牛肉、鱼和饮料,还带有两瓶桂林三花白酒。这天我们连队会餐了,官兵的那个高兴劲实在是难以用词语来形容,大家你敬我,我敬你,像过大年一样热闹。那天,是我们来到平而关一年多里最为高兴的一天。我本来天生就不会喝酒,那天在战友们的盛情之下,也喝了两小杯,喝醉了,感到天地都在转动,头也疼痛得很利害,还没等到席散,就偷偷遛回到坑道里睡觉了。散席时,连长方志雄看了看,不见我在,捉摸着我是喝醉了,就同周指导员等连里领导来到坑道里看我,酒醉后的我这时睡得正香,被他们吵醒之后,神经就失去了控制,竟发起了酒疯。当看到一大群人都围着自己时,第一感觉是他们没有人去站岗,就高声的喊叫着“大家都去站岗,我没事,谁不去好好站岗,我就枪毙谁!”这一下可把连长和指导吓坏了,他们那天晚上不但缴掉了我的枪,还指派一名战士专门负责照顾我。第二天早晨起床之时,当我发现自己的手枪不见了,还吓了一大跳。自从来到平而关边防连,我可从未离开过枪啊,当班长时用的是冲锋枪,当了排长换成了手枪,无论是那种枪,子弹都是长期上了膛的,只要打开保就可以发射。我急忙问坐在我床边的战士,才知道原来是我酒醉后,枪是被连长缴走了。可我对先天晚上说的那些醉话,自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啊,只记得头好痛时去睡的觉。从那以后来,我发的这次酒疯,也成为了连队里战友们笑谈。
  

第十六章 民兵哨所遭袭
更新时间2011-2-20 8:07:12  字数:2560

 1979年8月中旬的一个烈日炎炎下午,大概6点钟左右,我们在平岗岭阵地上构筑了一个整天的工事刚刚收工,正准备开晚餐。连队突然接到龙州方向那曳村民兵的电话报告,说是当天下午5点多钟,盘据于我国龙州县春秀对面的越军特工部队突然偷袭了我那曳村的边防民兵哨所,在哨所执勤的三名那曳村基干民兵因敌强我弱而全部壮烈牺牲。
  敌情就是无声的命令,连长立刻下令我们1排和4排紧急合。(那个时候我们连队的2排和炮兵排都已经搬上了平岗岭(272)高地,只有3排仍留守在191高地和195高地了)我们两个排的人都来不及吃晚饭,压缩饼干也没能带上一块就全副武装的出发了。一路急跑下到平而沙滩的河岸边,并分乘着当地边民打鱼后放置在河边的几张竹排,快捷的渡过了平而河,紧沿着边境线上的山路直指龙州的那曳村方向奔去。
  南国边陲的8月,正值炎热的酷暑季节,是一年之中气温最高的日子,快到下午7点多钟了,太阳仍然像一个燃烧着的红色火球一样高悬在大山的顶端,将群峰峻岭都染成一片赤红色,山间密林中,如死水一般的静寂,整个山川里寻找不到半丝凉意。经过一天烈日暴晒的桉树和松林都挪弄着低垂的枝梢,懒洋洋伸张着疲惫的经叶,就像在诉说着它们受伤的心曲。为了争取时间,我们行军的路线基本上是贴近中越国境线前进的,平时我们连队巡逻,为了避开敌人的伏击和设置的雷区,都没有走过这种路。部队一路小跑,一个紧跟着一个,汗珠就象下雨一样不停的往下流淌。大约在7点半左右,我们就到来了边境村寨底隘,这时连长命令大家原地休息,副连长带着通信员进了村寨,不一会儿,他们就带着一位全身满是泥土,身背着一条全自动步枪的青年民兵来到了我们的队伍中,部队又继续向前开进了。
  青年民兵带领着我们为尽量避开敌人偷偷布设的雷区和挖掘的陷井,并没有行走现成的山间小道,而是在一遍遍的热带雨林中穿梭着前进。我们一会儿翻越高山,一会儿又钻进阴森的峡谷。如果说他是在给我们带路,还不如说是在带我们穿越这西南边陲的热带丛林,我们所行走过的那些地方,根本就没有人走过的一丝些痕迹。
  天渐渐的变成了漆黑一团,路也越走越难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尖刀班是4排的11班,他们全凭着出发前每人携带的那把大砍刀,在原始的大森林中劈出一条小经。密密麻麻的千年古滕,横七竖八的生长着,如是一张张编织好的鱼网,我们就像在网洞中穿梭,战士们身上穿着的军装全都被绸密的荆棘和树枝滕曼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口。部队的行进速度非常的慢。原始森林里峡谷中的猫头鹰在不时的发出一阵阵呜—呜呜的鸣叫声,活像神话里所描写的鬼怪一样在一阵阵哭泣,真有点让人毛发触然,怪吓人的。假如不是为了执行战斗任务,假如不是我们有那么一大队人马,假如不是我们人人都全幅武装带有武器,在这么漆黑的夜间里又有谁敢来到这种鬼地方呢!
  快到大青山山顶站之前,我们又要通过一遍原始森林的深渊地带,那里满地都是长年倒山的腐烂大树。行进中,走在最前面开路的尖刀班突然停了下来,个个都提起裤腿在脚上摸来来摸去。这时,我也感到腿肚子在钻心的疼痛,也不由自己的蹬了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腿上竟是沾糊糊的。还是给我们带路的那个青年民兵返了回来对我们说:“是山蚂蟥叮咬你们了,这条沟里的山蚂蟥特别的多,最好办法是把裤腿捆起来。”于是,我们大家都从路边找了滕草把裤腿捆得紧紧的,才一个紧跟着一个急速往山顶挺进了。
  次日零点,我们终于经过近六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到达了敌特袭击我民兵哨所的附近地域——“大青山林场山顶站”。在这里我们见到了那曳生产队的民兵排长,他已经在这里等候我们多时了;大青山林场山顶站职工食堂还为我们准备好了迟到的晚餐,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后,又在那曳村民兵排长的带领下,迅速向山下的那曳村奔去。
  大约是深夜一点多钟,我们到达了地处大山深处的那曳村寨。因为天色太黑,我们看不清村寨里的情况。只记得是在一栋用杉树皮盖顶的竹楼里,那曳村的民兵排长简单的给我们介绍先天发生的越南武装特工偷袭民兵哨所的情况;连长也是在暗淡的煤油灯下指着军用地图上西侧边境线上那个一个骑线点边的小山头给我们下达了命令,要求我们排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占领山头。于是4排就留在了村子里负责掩护村民,我们排就在副连长的带领下立即就出发了。1班在前,3班在后,我和副连长随2班走在队伍的中间。我们一路跑步行进大约十来分钟就到达了设置民兵哨所的山脚下。这个山头不算怎么高,从山脚到山顶大概就50几米,一班长的战士们在班长兰彩辉的带领下,不一会儿就率先摸上了山顶,随后我和副连长也带着2班和3班的战友们从两翼摸到了山顶上。这时,越南的特工人员早已经离去得无影无宗了,3个民兵战士有两牺牲在哨边的简易堑壕里,另一个牺牲在哨所边上,烈士们的遗体虽然说先天下午就已经被村民们抬走了,但那一堆堆凝固了的血迹仍留在阵地上。
  天惭惭的亮了,这时我们才得以看清楚,原来这个村寨正位于我们连队所管辖的东路6号界碑东南面的山脚下,过了6号界碑就是8团1连(驻春秀边防连)所负责的地区了。村寨四面环山,正处在我们和8团1连管辖的结合部上我们连负责的地段内,寨子的西面不到1000米处就是南北走向的中越国界线。国界线两侧山峰林立,越南那边的山头略低于我国境内的山峰大青山山顶站。整个村寨不大,大概就住有十几户人家,房屋依山而建造,背靠着大青山林场山顶站。村寨的周边全遍布着各种参天大树,寨子的前面有一条清澈流淌着的小溪,溪水由我国流向越南境内。山寨的房屋全是些竹木结构的简易农舍,房顶盖着清一色的杉树皮。
  生活在这大山深处的边民们还十分的贫穷,房子里除了劳动用的农具就没有几样象样的家什。村民们对我们的到来都很热忱,他们虽然一个个都含着悲痛在料理着烈士们的丧事,但还是抽出人来为我们做饭以保障部队的生活。吃过早餐后,我们除了留下一个班在民兵哨所的那个阵地上继续观察外,其他人员就开始了对村寨周边山林的搜索行动,整个搜索从上午开始至天黑,什么新的情况也没有发现,我欠估摸着敌人早已经溜回了他们的靠矛山老巢去了。第三天,我们协助村民们掩埋完为保卫边疆而壮烈牺牲民兵烈士们的遗体后,就开始返回平而关了。
  自从那曳民兵哨所遭袭后的几年间,大青山山顶站地区一直是中越边防斗争最为激烈的地区之一,直到1984年,我广西军区还调集大量部队几次都准备拿下敌人的老巢靠矛山。
  

第十七章 深深战友情
更新时间2011-3-4 15:44:56  字数:3568

 常言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俗话也说的好:“凉亭虽爽不是久住之家”。1980年初,刚刚经过无比惨烈战争洗礼后的边防部队一年一度的老兵退伍工作开始了,从敌人的炮口下和枪口里一路走过来的战友们,谁也不想离开这块有着朝夕相处的战友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热土,谁也不愿意在已经痛失了那么多的好兄弟之后,又一批同生共死的战友和兄弟再离别而去。
  记得那一年从部队退伍的人员,主要是73年和75年两个年度入伍的老兵,73年入伍的全部退役,75年当兵的除留下极个别主要骨干之外,基本上都得退伍。对于我们这些战前从广东台山奔赴边疆的战友们来说,这两个年度的战友将近占去了一半左右,他们这一走,我们这支来自南海滩的部队留下来的人员就不多了,老兵们不想走,“新兵们”不愿意他们走。就在老兵即将离开的那几天里,整个部队都完全失去了昔日的欢乐,在欢送老兵们聚餐的那个夜晚,连队买来的饮料和酒谁也不愿喝,那告别时的相拥,大家更是把一生的聚集起来的泪水都倾泻在了边关的阵地上。
  人的一生之中,从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先接触的是亲人和邻居,到读书时少不了会有同学,参加工作后又会跟同事打招道,当过兵的会有战友。战友!一个极其平凡和普通而无华的名词,可它对于我们那群在战火中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人来说,却有着无法用文字描述出来感情。就是到32年后的今天,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仍铭刻在我永恒的记忆里。
  9班班长郑松林,一位来自于广东汕头地区的老兵,他平时话语不多,工作踏踏实实。1975年初,我从新兵连分配到427团6连的时候,他已经是1班的班长了。那时,1班负责水稻种植中的田间管理,水田什么时间需要灌水,禾苗什么时间需要施肥都由他说了算。他凭着潮州人的勤劳和扑实,深受着全连干部战士的信赖。在我们连队执行战备生产任务的过程中,他一直是我们这些战友中生产技术最全面的骨干。1976年底,我从3排9班的副班长位置调到3班任班长,同时作为排里的骨干人员,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共同生活了3年多时间。在生产部队的那段日子里,他时常把生产技术和如何管理好班组的经验传授给我,连队里后来将我作为干苗来培养,他从来就没有过任何思想情绪,还事事都支持着我。自卫还击战中,我们一块赴那行地区,一起经受过那如雨点一般的敌人炮火的考验。部队回撤后坚守阵地,我们一块经历过那些水贵如油的日子,一块在猫耳洞中度过几个月的日日夜夜。
  10班班长袁爱初,来自湖南株洲的73年兵,个子高大的他,特别能吃苦。我到6连时,他就已经是连队炊事班的班长。他是76年底同我一起被调到1排的,他在2班任班长,我在3班当班长。1978年底调来边防后,他们班被改编为10班,我们班改编为11班,我们都在一块执行各种战斗任务。大概是因为我和他都是来自湖南,说话也基本上相同,他时时刻刻都像对待亲弟弟一样的照顾着我。记得1979年反击战回撤以后,我们在坚守阵地喝不上水的那段日子里,还是他想出了在阵地上挖沆集水的办法,让我们大家能吃上了每天一两顿的米饭。我去了一排后,虽然我和他不在一个排了,可修筑工事大家都在一块干。特别是到了1979年的10月份左右,连长派我去1营2连(驻油隘边防连)参观学习如何在阵地上自建营房。当时,因为所有一线连队官兵在猫耳洞和坑道里生活的时间太长了,许多的战士都得了风湿病,严重的影响到了部队的战斗力。从油隘参观回到连队后,连长就要我负责组织1排和4排在古炮后面建造草棚。草棚以松圆木做立柱,再在立柱上制作三角架,三角架上面又用棘竹杆横着连接起来,顶部用竹蔑块夹上茅草盖上,草棚的周围我们采用了在南海修建草棚的老办法,以小竹子作经,再用冬茅草伴着黄泥为墙,还在泥巴墙上做了窗口。就这样,在平岗岭阵地上一栋栋自建的营房就这样形成了。10班长袁爱初,由于个子大力气也大,每次砍下来的松圆木最大最粗的总是他来扛,安装立柱时都是他抱着立起来由我来连接和固定,那时我们俩的配合相当之默契。记得在建造草棚的过程中。有一次天空中不停的下着毛毛细雨,地面上非常滑,我扛着一条大圆木不小心就摔了个大跟头,圆木又打压到身上,当时一点也动弹不了,是他把我从一公里外的松树林里背回了阵地。
  2班长杜高求,72底从湖南双峰入伍,在台山时,他是1机炮连的班长,那时我们并不认识,来到边防后,他要比我们晚几天来到平而关边防连,大概是当时来平而关的炮兵多,步兵少,他就改行到了1排2班当班长。反击战的那段时间,他带领着2班的战友们执行过很多的战斗任务,还荣立过三等战功。自卫反击战回撤后,我被调到1排任排长,他处处支持着我的工作,每次执行任务总是一马当先。2班的战士曾广胜,我和他都是同时从一个县入伍当兵的,在广东台山时我们都在一个排里,只不过没在一个班吧了,78年他回乡探亲时,我还托他去我家看望过我的父母亲。我到1排当排长后,他同1班的副班长向本利两个老乡对我的工作是特别的支持,那年他也在复元退役之列。只有向本利,我一再请求连长指导员以特殊需要才把他留了下来。
  同我一块从广东台山来到边防的副班长韦安义,广西都安县人,73年入伍,79年自卫反击战打响的前夕,连队班组调整时,他同4班副班长陈胜光对换调去了2排4班任副班长。我同他在一个班一块生活过整整两年多,他手榴弹投的特别的远,而且也非常准,不论是用左手还是右手一挥就是60几米。在工作中,他对我工作上给予的支持是最大的,这一年他也要退伍了。
  最让我难忘的要算11班的老机枪手李莫交了,他72年底从湖南邵阳地区新化县(现娄底市冷水江市)入伍。我被分到427团6连时,他在连队早就是中共党员了,记得那时他看我和他是老乡,人也挺机灵的,就经常找我谈心,教育我到部队后应该如何如何工作,在政治上要如何争取进步。从那时起,我就把他视为自己的亲哥哥一样看待,俩个人一有时间就在一块儿聊天说地。76年底我从3排9班副班长的岗位上调到他所在的3班任班长,那时,正好是他开着手扶拖拉机去斗门拉生产物资途中翻了车,虽说人没有伤着,可物资损失的还不小,被连队记过处分了。也许是他受处分后的心情不好,或许是我们俩平时过于要好,他首先是有点不配合,工作中也与我过意不去。后来,时间长了,随着我们之间不断的思想沟通,我们又友好如初了。1977年是他和副班长韦安义顶力协助我,班里各方面的工作都完成的非常之出色,上级还给我们班记了集体三等功。1978年底,我们班调到边防以后,他更是在班里发挥着一个老共产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那里最艰苦,那里最危险他就出现在那里。自卫反击战中,他所携带的装备负荷是我们班最沉重的一个,不论是我们转战到那行地区,还是在平而地区执行任务,他都表现得非常突出。反击战回撤后,部队在进行总结评比时,连队仅仅给了我们班一个立功指标,当时全班十几个人投票,大都将选票给了我。可我不能要这个功啊?我们从台山到边防的那么多的战友都献出了生命,我们的卢副连长也牺牲了,自己还能够活着已经是最幸运的人了。再加上在反击战中,班里执行那么多任务,我们能保持没有人员伤亡,主要靠的还是全班战友的支持,特别是比我当兵还长两年的那几个老兵!评比会后,我多次同排长曾立权商议之后,最后决定把那个立功指标给了李莫交。因此,李莫交算是我带的那一班人中在自卫反击战中的唯一立功者。后来,我去了1排,李莫交他们那班子老兵们一有时间就跑来我住的坑道里,又是要抽烟又是要喝茶的,说我的钱比他们拿的多,不吃我的吃谁吃的?其实当时我当排长的工资也就是54块5毛钱,还要每天交5毛钱的伙食费,下剩也就是30多块钱了,他们老兵的津贴也到了30多块呢!比我少不了几块钱。战友只过是在斗玩吧了。不过我还挺乐意让他们来闹的,一块出生入死的老战友吧!在一起闹着就是开心。轮到他们全都要离开了,我的心情还真是很难受!
  老兵们离开的那一天,我们是在平岗岭的阵地上告别的别,他们除身上穿的那身脱下了领章帽微的旧军装,就只有还是从台山千里条条背来的那个背包了。那天正好我是连队的值班排长,将全连集合在连指所顶部的那块平地上,战友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站着象个木偶似的,谁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老兵们快要上车的那一刻,大家都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个个都成了泪人。我同老兵拥抱告别后,还没等他们上车就偷偷地跑到坑道里哭去了,我不愿意看到老战友离开的那一幕,看到那情景心里就绞痛得利害。我对不起老兵们啊?从台山部队到平而关的有100多来号人,虽然战后部队改编时调走了一部分,但也还有几十号仍留在平而关,仅我一个人当了干部,大家都是把我当成主心骨,可我又能帮助他们什么呢?那么多在部队干了六七年的好战友,打仗时从来就没有含糊过,阵地上的苦也没有少吃过,可他们走的时候战功都没有一个,心里够寒碜的。老兵走后,自己一病就是好几天,当时连长并不理解,还批评我是在闹思想情绪。
  

第十八章 危险的巡逻路
更新时间2011-3-9 13:57:00  字数:3179

 老兵退伍后,连队的人员减少了,敌人也在乘我兵力空虚之机猖獗地展开了各种偷袭活动。越军驻平而地区对面的198特工团、327师542侦察队频繁的派出特工人员到我连阵地前沿和我连管辖的边境线地段进行各种骚扰。越南七溪县的武装部长黄笃还进驻到我连对面越南村屯板保村亲自指挥其骚扰活动。敌人曾多次利用夜间摸入我连前沿阵地企图偷袭我们的272高地,都被我们的哨兵及时发现而未能得逞。
  记得有一次,大约是1980年的2、3月间(具体时间记不很清楚了),驻板保屯的特工部队派出了约一个加强班的特工,利用漆黑的一个晚上,从百增岭方向潜入我国境内,摸至我排阵地的前沿雷区边,因为天气太黑看不清,敌特绊响了我们埋设在那里的地雷。第二天我带着战士到现场察看时还发现那里留下了一大遍凝固了的血迹。据我们估计,那一次敌人是吃了大亏的,就是没有炸死的也少不了有人炸成了重伤。说句实在话,当时敌人要想从我方阵地正面来偷袭到我们是相当困难的,在阵地的前沿,我们早就布设有多道防线,不但有密布的铁丝网,还埋设有各式各样的地雷,压发的、绊发的,还有跳雷。铁丝网上又捆绑着很多的罐头盒,只要罐头盒发出响声,或者地雷发生爆炸,我们的人员就会立刻全部占领了防御射击位置。再加上连队里虽然说人员减少了,但岗哨并没有减少,每个战士到了晚上有一大半多的时间都在值勤,连队的干部们更是轮流值班、轮番查岗查哨。只要敌人不是大规模的进攻,想采用偷袭的办法从前沿接近到我们的阵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在那段时间里,尽管敌人死死盯住我们的阵地不放,可对我们来讲,坚持边境斗争最为困难的还并不是能否坚守住阵地。让我们最为头痛的要算是去边境线上的巡逻和掩护当地边民的正常生产了。由于敌人在边境线上的频繁活动,整个平而关地区一度极为紧张,我们连队又负责有几十公里的边境线,共管辖着12块界碑。以平而河为起点,东路有6块,西路也是6块。从地理位置上看,平而关地区是我国凭祥市与龙州县的结合部,这里山高林密,边民比较分散,那时除了驻有我们边防连队外,就只有55军还派了一个施工连队在为我们连队修筑永固性坑道了,我们其它部队距离我们连队最小也有20多公里远。要保护好那么一大片国土上的安全,我们连队得每天派出一两个班的巡逻分队,有时甚至是整个排的人员出动,到边境线上查看界碑和掩护当地群众的生产劳动。要去查看界碑,一路上都非常之危险,越南鬼子凭着他们几十年对付法国兵和美国佬的老办法,多采用各种游击战术,不定时,不定点的在我们的巡逻道上挖掘陷阱,并且又用马尿浸泡过的竹签安装到陷阱里面,上面再盖上泥土、树叶,让我们看不出来,只要人掉进陷阱里面就会把脚插个对穿孔,那些经过马尿浸泡过的竹签插伤后而且很难治愈。为了防止敌人使用竹签这一招,当时部队还特别为我们每个一线连队的士兵配发放过一双特制的解放鞋,鞋子从表面上看上去,同我们平时冬季发放的解放鞋没有两样,仔细看就知道,鞋子的底部要比正常的鞋子厚那么一点点,原来是胶底的中间夹着一块钢块,碰到竹签或是倒刺都是刺不进去。这种鞋子可以解决防止敌人竹签的问题,但对于敌人在巡逻道上埋设的地雷就没办法了,越军除了常在我们巡逻的山间小路上挖设陷阱布设竹签,还不时的埋设各种压发式和绊发式地雷,只要踏上了地雷,死伤就是少不了的事。因此,那时有不少一线连队的官兵没曾牺牲在大规模的自卫反击作战的枪口下,却倒在了反击战回撤后的守边巡逻中。并且这部分牺牲的战友们不但没有战功,那些被敌人地雷炸伤炸死了人的连队里的领导们还少不了一个组织上的纪律处分呢。
  我们连队为了防止敌人设置的各种圈套,通过总结反击战前和战中与越军斗争的一些经验。在执行巡逻任务时,从来就不走以前的巡逻道,大都选择没有道路的山林间行走,并且是一次更换一条线路,那方法还挺灵的,敌人拿我们真没辙了。不过走山林的办法好是好,但也还是怕敌人在林中布雷呢?记得那时每一次去巡逻,战士们都不许我走最前面,怕地雷把我炸掉了,特别是同1班去巡逻,1班的副班长龙超玉(湖南凤凰县人),只要我走到前面去了,他就要把我拉到后面一些,可他自己每次都总是走在队伍的第一个,他说:“排长,你可不能走在最前面啊?如果你被炸死了,谁来带领我们打仗呢?”。81年我爱人来部队探亲时,小龙还一再这样跟我爱人保证,“嫂子,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小龙在,就是我被地雷炸死了,我们排长也会活得好好的!”
  想办法防止敌人设置陷阱和地雷区,但也还有一样东西是怎么也防不了的,那就是敌人的冷枪射杀。记得有一次,我带着1班的全体战友们从平岗岭出发去查看东路的一号二号界碑,我们大约是早上的8点多钟离开平岗岭272高地的。一路上,我们先下到百标屯,由百标屯沿着小溪来到中越界河边,再顺着界河爬山上到一号界碑的所在地——“百增岭”尾部的那个山头上。这山头上有一条很宽敞的防火道,防火道的我方一侧全是几尺围的大松树,据说这些松树是六十年代我大青山林场茶陋分场栽种的,整个松林郁郁葱葱,棵棵树干挺立直破苍穹。防火道紧贴着中越国界线行走,过了防火道之后最远不过几十米,最近就几米是未种树木的荒山与越南接壤,荒山里面生长着的大都是些滕曼、權木和冬毛草。在中越边境的国境线上,并非设置有一条明显的国境线标志,界线只是以界碑为点,界碑与界碑之间的距离少则有上千米,多则几公里长,主要以山势的走向和流水为界,山势向我方顷斜,水流也向我方流淌的属于我国,反之则属于越南,也就是说它以界碑之间地形的分水为界的。在边境线上巡逻时得特别的注意呢!弄不好就会出了境。不过,在中越国境线上要大概的判定国境线,什么地方属我国,什么地方属越南也很简单,那就是我国的林业工人为我们种植的树木了,有人工树木的地方肯定是中国的,到了没有人工树木的地方离国界线就不远了。
  我们顺着防火道来到百增岭的分水岭边,那里生长着一大遍冬毛草,毛草经过一个冬季刚进入春天仍还是一片金黄色,东路1号界碑就设在山岭至界河的中部,界碑的位置距离界河大约30米左右,距离山顶大约50米左右,整个山坡面向界河,也就是说面向着越南。由于山坡上的毛草和零星權木的遮挡,站在山顶是看不到界碑的,要察看界碑必须得走到界碑边去看。我们自从来到平而关边防连队后,从战前到战后我曾多次带人来过这里查看过界碑,除了担心敌人在界碑周围挖设陷阱和布置地雷外,界河对面的越南长形高地上并没有人员驻守,也从来没有过向我开枪射击过。这一次,我也象以往一样,将人员分为两个小组,由1班长兰彩辉带着大部分人员在山顶作掩护,我带着副班长龙超玉和另外一名战士下去查看界碑,山坡上的冬毛草长的很高,约有1米多长,密密麻麻的,人在里面行走也就现出个头还多一点点。龙超玉走在最前面,我走在中间,背后是那名战士,我们顺着山坡的向敌斜面走了才20几米,这时从界河对面的长形高地上射过来几个点射,子弹打得我们身边的毛草喇喇乱响,并从毛草中冒出一股股烟尘,这时我急忙喊了声“卧倒”,我们三个人差不多是同时卧倒在毛草中,目标消失后敌人也没有再开枪,我们才从迅速从向敌斜面匍匐着爬回到山顶的背敌面。好险啊?如果不是从东路1号界碑至越南的长形高地有400来米的距离,敌人向我们开枪的有效射程要远那么一些,,又如果不是那名开枪的越南鬼子枪法还差那么一点劲(那么远的距离也还算打的比较准的),也许今天的我们三个人早就躺在了边关的烈士墓里了呢!
  遭遇了敌人的一阵冷枪之后,我们没有再向前巡逻了,我带着1班的战友们迅速的返回到了平岗岭阵地上,并向连长和指导员作了汇报。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越南的那个长形高地上是没驻一兵一卒的,一直到我们去巡逻的几天前,越军为了方便对我平岗岭阵地的观察,他们的公安屯也由法国炮台山移防到了平岗岭对面的长形高地上,那天差点使我们三个人送掉性命的正是在越军公安屯哨所里担任观察和值勤的哨兵。
  

第十九章 他替代我牺牲在雷场
更新时间2011-3-20 6:37:59  字数:4137

 1980年5月份,停止了一年多时间的干部探亲休假开始有所松动,上级允许我们这些边防干部们小量的有计划的回家探亲了。那时我所在的平而关边防连是双副级编制,也就是说连队领导有6个人,再加上4个排长、1名军医、1名电台台长、1名司务长共计有13名干部,可上级给我们的探亲指标是每次只允许安排一个人,而且必须在第一位探亲者返回连队后,下一个人才能离队。如果按照干部的探亲假期的有关规定,部队干部每人每年的探亲时间应为一个月的话,再加上来回路程的往近时间,每个人最少也得要40来天。为此,连队干部们大家开会商定,都要做到快去快回,在家最多能住20天。就是按照这种安排,干部们一年也还轮不上一次探亲假,于是,连队按照干部的年龄和家庭情况进行了排队。记得,当时考虑到连队的副指导员张殿才是个大龄青年,已经27岁了,还没有成家,家乡那年轻漂亮的女友已经等了他多年,就盼望他早点回去完婚,大家一致同意让他第一个回去探亲。在排级干部中,我的年龄算是最大的了,也就自然排到了第二位。排在第三位是位业务干部,究竟是军医还是台长现在记不很清楚了。我们的排列基本上是一个连级干部又一个排级干部轮着探亲休假。
  张殿才副指导员是河北平泉县人,他是80年5月初离开部队的,在家住了20天,加上路途比较远,那个年代不象现在这样交通便利,每到一个转车点都得等着转车,所以加上往返时间将近花了一个月,到5月31日他才回到了连队。6月1日那一天,正好是连长方志雄要去团部开会,我回家探亲休假,我们一块乘坐连队的那辆从后面开门的北京吉普车去的凭祥市,我在团部开好介绍信就乘火车回老家探亲了。那时乘旅行车辆的确太少了,从凭祥到南宁后要住一晚上才能乘南宁开北京的特快(这列车本来在中越关系尚好时是北京至凭祥的特快,中越关系紧张后就只开到南宁了)到长沙,从长沙到邵阳每天就一列火车,没能赶上那趟车,又住了一个晚上,到了邵阳还买不到回县城的汽车票,再住了一晚,回到县后已经是第四了,还是买不到回到农村老家的汽车票,只得步行了20多里路才回到了家里。在家里我只住了半个月就往部队返,可就这样的乘车转来转去也花去了20多天时间。23号那天我到了南宁,入住广西军区招待所。在军区招待所里我听到同室即将回家探亲的有位战友在说:“7团8连的1排这一次被地雷炸的差不多了,死的死,伤的伤,全完了。”在部队里我并不认识这说话的人,但听他这么一讲,就插话说“你是在糊说八道,8连1排才不会完呢!”他又说,这是真的呢!我说,那不可能!我就是7团8连1排的排长(那时我们平而关边防连刚刚更名为7团8连),我才回家20几天时间,怎么全排就会完了?另外几个同住一室的战友们也说,“是真的!”我真不敢相信,自己回家前好好的一排人,怎么会在这20几天时间里完了。当我向他们详细打听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时,他们谁也说不清,只说,听说是被地雷炸的。那天晚上,我躺在军区招待所的床铺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反来覆去就在问一个同样的问题,难道这几个我以前并不认识的战友说的是真的吗?带着心事的夜晚特别的漫长,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亮,我早早的就去到南宁火车站,可是火车不到点也不开呀!这时候我的心早就飞回了部队,只想能早点看到自己的战友和兄弟们。我也不知道从南宁到凭祥的那几个小时是怎么渡过来的,当我从凭祥北站一下车,就一路跑步去到团部所在地弄里,在团部的办公楼前,我正好碰到自己在广东台山时的老教导员周天兴和邓副团长在办公楼前商谈事情,那时周教导员已经是7团的副政委了,老首长们一见到我就主动的叫我:“小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呀?不过你回来的正好啊!你们排这次出大事了!你们排的2班这次被地雷炸没了。”听老首长那么一说,我才相信那是真的了,当着老首长的面,我哭了,哭的很伤心。老首长说:“你再难过也已经没办法了,你还是先去看看你那些趟在医院的战士吧!”告别了老首长,我就急急忙忙往206野战医院走去,走了一大乘路才想起,自己刚探亲回来,袋子里已经只剩几块钱了啊,去看望负伤的弟兄们总还得买点东西呀!于是,我又返回到团部,找到一位在团部工作的老乡借了60块钱,再去到凭祥的百货商店买了一大堆的糖水菠萝罐头、糖水桔子罐头等食品,那个年代的钱比较值钱,买60块钱的东西可不少,用个网袋装着是一大袋子。我背上食品就向凭祥市武装部后面的206野战医院里奔去。当我来到医院,看到那么一大间病房里趟着的全是我的弟兄时,心里就像有一把刀子在割一样在疼痛,战士们一见到我就象见到久别的亲人那样,个个都哭哭啼啼的,他们抱着我哭诉着说:“排长,我们的张副指导员没了,我们的副班长张福秋也没了!我们班的人都全炸伤了!”几个重伤员趟在床上还不能动弹,为了不上负伤的战友们伤心,我只得强忍着酸痛,一个一个的安慰他们。并对他们说:“你们就安心养伤吧!这里是我们部队的野战医院医疗技术算是比较高的医院,大家的伤很快好就会起来的.连队的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张副指导员和你们的张副班长是为保卫祖国而牺牲的,他们都很光荣”.我在医院呆了近两个小时后,依依告别了负伤的战友们,才想起要给连队打了个电话.一个时后连长派来了那台北京吉普车将我接回了平而关。
  当我回到连队驻地平岗岭阵地上的时候,部队早就吃过晚了,周指导员见到我的第一句就说:“一排长,你回来就好了,你走后的第二天,你们排的2班就在执行任务中被地雷炸了,现在你们排战士们的思想情绪很低,你得好好做做工作啊!”当我询问指导员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周再开指导才把事故发生的详细经过告诉了我。
  就在我离开部队的那一天,方志雄连长到团部召开的是一个阵地管理会议.会上,团长布置我们连队要对平岗岭(272高地)的前沿阵地扫清观察视线,要求做到能够观察到对面越军的长形高地上的一举一动.方连长当时就在会上提出了阵地前面的视线不好清扫.那里全都是一大遍地雷区域,而且,这些地雷有战前和战中民兵埋设的,也有我们连战后自己埋设的,我们连队自己埋设的我们知道具体位置,但对由民兵埋设的情况不清楚,要到阵地前扫清观察视线,万一碰到地雷不好办.可团长说这是命令,好办要执行,不好办也得执行.于是,方连长只能是感叹和无奈.回到连队,第二天(1980年5月2日)他就安排我们1排2班去执行这项清扫任务.因我回家探亲了没干部带队,连长就委派刚探亲结婚才归队的张殿才副指导员带着2班去执行.战士们都拿着砍刀非常小心地在阵地前沿将那些生长得比较高的權乔木拦腰砍断,刚刚砍了一阵子,一棵砍倒下来的杂树树梢倒地时正好碰到了战前民兵埋设在那里的一发跳雷的小铁丝绊绳,地雷腾空爆炸,整个二班人员全部被炸,有4人炸成重伤,4人轻伤,2班副班长张福秋(湖南安化县人)和带领2班作业的副指导员张殿才两人当场牺牲.
  自从2班被炸之后,当时连队士气变得很低落.特别是我们1排,好象整个阵地上都是地雷似的,大家在阵地上执勤都害怕碰上地雷.我回到排里之后,只好每次执勤都亲自带队,还一个个的找战士谈心做思想工作.才慢慢地恢复了元气.但那段日子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呢!每天都看着2班战友们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心里就是一阵阵的酸痛,好好的一班人马,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子呢?每当我想起那两位永远离开了我们的战友心里就更沉痛了,副指导员张殿才,他是替代我而牺牲的啊!要不是我回家探亲,被炸死的人应该是我这个当排长,他作为副指导员怎么也不要来带一个班去执行这种任务,又怎么会牺牲呢?牺牲的人完全不应该是他啊?自己这一辈子将永远都欠了他一条性命.
  地雷爆炸后,上级把这次的地雷爆炸认定我们连队的施工事故,团里还由政委亲自带着工作组来我们连队整顿,对于牺牲者和负伤人员并没有象战斗中伤亡的人员那样来看待.牺牲了的虽然也被定为烈士,但没有追记任何战功.伤残者虽然也评定了残废等级,但明显比其它的战残人员在等级上要低一些;更遭罪的是连队里的领导,哑巴吃黄连有口也难辨,连长和指导员都受到了纪律处份,方志雄连长被记了一大过.好在我是回家探亲了,不但躲过了一死,同时,也躲过了就是不被炸死也得挨的纪律处份.
  张殿才副指员牺牲后的80年底,他那新婚后才一块生活过十几天的妻子来到了部队,团里将她安排在团部招待所里,她想到连队看看领导们也不给.当时,我想请假去招待所看看这位失去了丈夫的嫂子,领导也不批准.我们连队的人只有指导员周再开去过招待所见过她一次.听说她还怀上了张殿才副指导员的遗骨,部队和地方的领导们都在做她的思想工作,要她把小孩流产掉,说是为了她的将来,但那位坚强的嫂子硬是不同意.再后的情况我就一点也知道了,还不清楚这位可敬的嫂子有没有能坚持到小孩的出世呢?如若这位可怜的烈士遗孤能够来到这个世界的话,到现在也应有30多岁了!
  对待副班长张福秋的父母上级领导算得上是特别的开了绿灯,俩位老人带着烈士的表妹(未婚妻)是81年3月下旬来到部队的.3月22日的那天上午她们由团里派车送来连队,一块陪同她们来连队的团里机关领导点名要我接待她们,理由就是她们是湖南人,我也是湖南人,老乡说话比较方便,思想工作好做些,再加上张福秋牺牲时我没有在连队,她们不会怪罪我.烈士的父亲是湖南安化县商业局的一位副局长,老人家很坚强,没有当着我们的面痛哭,只是反复的说是来看望我们,自己的儿子虽然不在了,能看到我们也一样.但我能明显的看得出来老人隐藏在心底的那份疼痛.我一再向老人家表示歉意,“--都怪我没把您们的儿子带好!”老人说,“这不怪你们,是革命的需要,是战争带来的,我儿子他为保卫祖国而牺牲是我们做父母的光荣”.后来,老人家提出来想到儿子牺牲的地方去看看,我们考虑到怕烈士的母亲和表妹都受不了那种打击,没有让她们去.张叔叔临要离开连队的时侯还鼓励我,要好好地带领战友们守卫好祖国的边防,并且还要我有时间的话去他家作客.可惜我没做好啊!因为在部队和转业到地方后工作都太忙,没能在老人家的有生之年去看望他老人家.直到2008年,自己才专程去了一趟安化,可是去的太晚了,听商业局的人说,老人家在几年前就离开了人世,烈士的母亲又随女儿去生活了,他们也不知道住在那里,我发动在安化工作的几个战友寻找了一天一夜都有没能找到.也就只能在心里祈祷烈士的妈妈能健康长寿了.
  

第二十章 海南部队接防
更新时间2011-3-28 19:54:28  字数:3358

 1980年底,我被提升为平而关边防连队的副指导员,按理说副指导员是一个政治工作干部的岗位,所负责的完全应该是政治思想方面的工作。可正处在战争状态的连队里,部队的全部工作都在围绕着边境对敌斗争而进行,加上我们平而关边防连队战后经几度干部调整之后,绝大部分的干部都是79年对越反击战后由其它分队调来连队工作的,在连队干部中除了几名业务干部是战前来到平而关的以外,连队里的军政干部只剩我和韦副连长在平而关呆的时间最长,我们两个都是78年11月份由广东台山来到平而关的,可韦副连长是炮排排长提升起来的副连长,他主要负责着主管炮排的工作。再加上我们这一批干部基本上是凭着在自卫还击战中的勇敢和不怕死走上干部岗位的,我们中的人没有几个学过军事地形学的,发现了敌人情,手里又拿着军用地图和指北针就是不能准确的判定敌我之间的距离和报告出敌人活动地点上的精确坐标。那时,在我们连队里只有三个人能够做到报出精确位置的,一个是连长方志雄,他是经过桂林步校培训的高材生。另一个是韦副连长,军事地形学是炮兵必学的专业课程。下剩的一个也就是我了,我在广东台山时,有幸得到连队的重点培养,几度被送去南塘教导队学习,在那里曾学习过军事地形学,不论到什么陌生的地方,只要手中有一份军事地图和指北针都能准确的报出站立点,就是在漆黑的夜间只要手里有份地图也能准确的识辨出方位和找准自己的站立点。因此,在那段时间里,我这名副指导员则是一个最不称职的政工干部了,除了负责着团支部书记的工作之外,大部分的精力都在协助连长做军事方面的工作。
  1981年元月份,海南军区的132师从海南岛的保亭来到凭祥地区参加轮战接替我们部队的对越防御阵地。132师在抗日战争时期属于抗战劲旅新四军中的一部分,他不仅仅是一支赫赫有名的英雄部队,而且是一支纪律十分严明能攻善守战无不胜的铁军。这支部队辖属于第4野战军的44军,在解放战争时期为新中国的诞生立下过汗马功劳。辽沈、平津两大战役之后,该部队从天津咸水沽挥师南下长驱一万多华里一直打到广州,途经湖北、江西一带时,一路之上梨子、柿子和柚子满挂枝头,队伍长途跋涉非常之疲惫,有些时候后勤又供给不上,但一万多人的队伍就是露缩果林也无一人触动那些诱人的果实。广州解放以后,132师又随大部队参加了解放海南岛的战斗,尔后一直驻守于海南岛,在50年代44军被撤编时,该部队划归于海南军区管辖。
  记得当时来到我们平而关接防的是132师某团(记不清楚是那个团了,好象是395团)的1连,该连的连长姓陈,个子不高约在1米6左右,瘦瘦的,是湖南省的邵阳县人,与我是一个地区的同乡。1连来到平而关后,他们同我们连队,还有55军的一个的施工连队,三个连队都挤住在平岗岭(272高地)上。那时候,我们连队已经早就搬出了坑道住在草棚里,他们两个连队住在我们以前住过的古炮台坑道中,阵地上的每个哨位我们连队和海南来的1连都派一个人一同执勤,55军施工连队的主要任务是在建造营房,他们从不不参与我们的边防执勤。
  为了让海南岛来的兄弟连队尽快接管我们阵地,方连长要我专门负责与一连的交接工作。海南一连的陈连长不愧于来自一支英雄部队的连长,对工作兢兢业业,恨不得几天之中就要把整个边防所有的敌情我情弄过一清二楚。那几天,我基本上每天都被陈连长牵着不是介绍中越边境斗争各个方面的形势,就是四处看地形和分析敌情。到今天打开笔记本上面还清楚的记载着:1981年元月5日,我陪陈连长去东路1号界碑观看地形,他是带着他们连队的干部和一个班的战士一同去的,一路上我详细地给陈连长介绍我平而关地区的地形地貌和边境巡逻的各种注意事项,同时也告诉了陈连长,东路1号界碑地区是越南特工部队活动最为频繁的地区,敌人的活动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通过东路1号和2号界碑之间潜入我百增岭来接近我连阵地的,虽然说越南的波通村与我们272高地要近许多,中间仅仅隔着一条中越界河。但由于界河方向属我连阵地的正面,我们的防御自然也较为严密,敌人则很少从那个方向来袭扰我们,守卫好平岗岭阵地的关键就是要守护好百增岭方向。到达百增岭后,我吸取了上次巡逻时敌人向我们开枪的教训,就没有带他们去观看界碑了,只在山顶上指明了界碑的具体位置和国界线的基本走向。并同他们一块分析了敌人可能越境偷袭的地段及我们设置潜伏哨的最佳地段。元月6日上午,天空不停的下着倾盆大雨,132师的师、团、营三级领导一大路人马冒雨来到了平而关平岗岭。一到阵地上,他们就提出要去看地形,我说:“下这么大的雨,我们就等一会再去现场了吧!先在地图上向您们作个汇报”。他们带队的师领导说:“那可不行,敌人是不是因下雨就不来袭击我们呀!”说得我们大家都笑了。顶着倾盆大雨,我只能陪同着132师的首长们从272高地到270高地,再从270高地又高191高地,195高地,将我们连队所有的防御阵地及防御工事都全部察看了一遍。我们回到平岗岭阵地的时候,人人都变成了落汤鸡。6日下午,陈连长又要我同他研究他们接管阵地后的住房分配问题,到了晚上时雨才停了下来,陈连长又拉着我在平岗岭阵地上散步,说是散步还不如说他又在进一步的了解阵地的各种情况。
  1连于1981年元月7日的晚上8点钟,全盘接管了我们连队的防御阵地。直到那时,如果从自卫反击撤军后的3月份算起,我们处在对敌斗争的一线阵地上已经都快到两年了,要是再往前算些,从我们由广东的台山调来边防时起来计算,我们就有两年多的阵地生活了。两年里,在残酷恶烈的边境斗争之中,我们长期风餐露缩,绝大部时间住的都是猫耳洞和坑道,啃的是压缩饼干,每天的工作不是执行各种战斗任务就是修筑工事,连队太久都有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军事训练了。在阵地上,就是想办法挤出点时间开展一些训练,也只能说是一些应急性质的。连队战士们的军事技能与快速更换的武器装备明显的存在着很大的差距,特别是对79年和80年入伍的新兵来说,因为紧张的边境斗争势态,他们根本就没有进行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就由老兵带着投入了残酷的边防值勤。海南军区部队1连的替换轮战,也正好给我们的休整和系统训练创造了难得的好机遇。
  我们连队撤出阵地后,人员全部回到了位于平而关关口的老营房里,记得那时候老指导员周再开已经调去团部司令部当协理员去了,“活着的黄继光”扬朝芬也已经来了我们连队任指导员。当我们回到离别快两年的营房时,营房早已破烂不堪,大部分的门窗都被小偷取走了,营房内一片狼迹。我们只简单的进行一番整理之后,就投入了紧张的军事训练之中。
  我们训练的主要内容基本是熟悉和掌握使用各种重火器。那时候,过去只能是机炮连和高机连才配备有的重机枪、高射机枪早就配置到了步兵班,炮兵的60迫击炮也配备到了步兵排。我们的炮排也由小炮变大炮,淘汰了原来的82迫击炮,改换成100迫击炮。边防一线连队进行大规模的装备更新,我想,这主要是吸取了自卫还击对越出击中的教训吧!越南鬼子在1979年二、三月间的自卫反击战中,利用我们抗美援越战争中大量支援他们的这些重火器,几个人守的山头就比我们一个连队的火力还要猛的多。敌人利用我们送给他们打美国佬飞机的高射机来打我们的步兵,当时我们是绝对没有想到的,高射机枪不但射程远,而火力猛,打得也比较准。越军每个士兵都使用着几种武器,他们使用的最差的都是67式冲锋枪,而那时候我们的战士还在使用56式半自动步枪。所以在这一点上,就是因为他们的步兵装备比我军强,而且他们士兵熟悉的火器比我们的士兵多,至使我们在进攻中吃过不少亏。当我们的步兵战士们拿下了敌人的阵地,缴获了敌人的重火器之后也不会使用,更是我们的许多的干部战士们感受到非常的纳闷地方。当上级为我们更新了武器装备,又有海南部队的战友们接防了我们的阵地,能有时间安下心来好好训练的时候,连队的干部战士们的训练热情都非常高涨,个个都抱着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信念苦练杀敌本领。那段时间,我们是每天都抬着重机枪、高机枪,扛着迫击炮到靠近板约生产队的射击场训练瞄准,后来又携带着沉重的装备训练战术,干部战士都很辛苦,但全连没有一个人叫过苦说过累。
  几个月的训练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我们连队的军政素质也得到了全面的提高。海南军区的一连是1981年的8月31日撤离了平而关的,我们连队又在这天又重新回了阵地上的生活。
  

第二十一章 界河里的游戏
更新时间2011-4-10 10:34:15  字数:3522

 1981年元旦过后,特别是在由海南来的1连轮战接防我们连阵地的那段日子里,那是我们平而关对面越军特工活动最为猖狂的一段时间。越南的特工人员和驻白兰村比巴公安屯里的越军武装公安频繁地渗透我平而关地区,各种袭扰活动一度变得十分之猖厥。越军特工还不惜以重金在我边境村寨中收买叛徒,并与我边境地区的个别叛徒互相勾结,频繁地在界河地段进行各种搔扰活动。界河中曾经一度消熄了的捕鱼竹排又开始在河里游戈,捕鱼者与越南特工人员鱼珠混杂,难于认定敌我。没办法,我们只得与敌人在界河地域展开了一场犹如猫捉耗子的游戏。
  平而关的中越界河在前面的章节中已经作过一些介绍,界河就象一个不怎么规则的“z”字形,由越南流入我国境内。界河的上游河段自百增岭东路1号界碑到达河流中心线后,在百标屯小溪流的入口处纽转第一道弯。这一段的河流河面较为窄小、水浅而水速湍急,河中多见礁石和滩途。当河水流至我195高地脚下时再转第二道弯,河床开始变得宽敞、水深而流速较为平稳。河水流至我平而关沙滩的前端斜线直上西岸至西路1号界碑。整个中越界河河床宛如一条舞动着的大彩带,四季碧波粼粼,飘浮于蓝天白云之下,流淌于群山翠绿之间。
  中越界河末端的平而村依河而立,平而村街道的最顶端与越南长定县(那时好象称脱浪县)隔河遥望。整个平而村大约是200来户人家,1000多人口。该村庄由两个自然村落而组成,一个是平而街,另一个是板约村。平而街道的最前端设立有国家口岸的海关机构,街道的中部两侧有平而地区唯一的国营商店和邮电所、派出所等公共服务设施,街道上住着的绝大部分是些居民(吃国家供给粮食的人员),他们在中越同志加兄弟的和平年代里靠与越南做商贸为生,中越关系恶化之后,这部分居民基本上全都是靠国家的供给生活了。紧靠平而街市的尾部是平而大队的板约村(生产队),村庄里居住的大都是些壮族边民。板约生产队里的边民在和平时期,有不少人都利用农闲时间到界河中去捕鱼。中越两国关系恶化之后,越军曾几次在界河上打伤过我多名板约村的捕鱼边民,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有两个被越军打伤过的边民的姓名,一个叫黄热宝,另一个叫黄礼仁。自从越军多次打伤我边民的那个时候开始,板约村的捕鱼边民就很少去界河里捕捞了,要捕鱼的也只在界河流入我国境内以后的平而至茶陋的河段里捕捞。平而河长年烟缭绕,河水质量特别的好,由河里捕上来的各种鱼类也特别的鲜美可口,要比在塘里养殖的鱼要好吃很多。
  平而的边民捕鱼者,一般没有捕捞的鱼船,全都使用竹排(筏)捕捞。竹排用的材料竹杆在河坎边上到处都有,竹子大小如南竹(茅竹),一大丛大丛的生长于河坎边上和山沟中,竹枝上长满竹刺。捕鱼人将竹子砍下之后削去表面的青皮,又将一端经火烤弯曲向上翘起,再用截断的竹杆和竹蔑捆轧编制而成。竹排在水中的划行速度虽然说没有鱼船那样快捷,但是十分经济而耐用,载重能力也很强,一张好的竹排可以乘坐一个班的人员。
  自从海南军区来的1连换防我们的防御阵地之后,我们连队的电话就经常是响个不停,一会儿说是发现界河里有几张竹排在串游,一会儿又是说看到竹排在界河越方一侧靠岸。三三两两的便衣人员从越南的白兰村进进出出,越南的白兰村或者界河对面的长形高地的树林中还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声和飞舞着各种信号弹。越军到底想要干什么那时的我们是不得而知,但从界河中经常出没的竹排我们好象又感觉到越军的新行向。为了彻底弄清楚敌人情,连长安排我和韦副连长两个人带着侦察小组的人员在界河地段上与敌人捉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
  81年元月10日清晨7点半钟,整个平而界河上还庞罩在弥漫的雾气之中,海南1连驻272高地上的哨兵就发现了越南波通村(地图座标为57748)有人在活动。当我带着侦察人员迅速追赶到250高地的河边观察时,就只见到河中有3张竹在沿界河向下漂流了。我估摸着竹排的人应该是平而村的打鱼者,就大声地向他们喊话,要他们靠岸,可河中竹排上的人都装着没听到,对我们的喊话不于理采。没办法我们只好带着弟兄们在没有路的河坎边沿河一路追赶,整的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当我们追赶到平而沙滩上时,他们只得靠了岸了,这时候我们才全看清楚了3个人都是平而村里的边民,我们都认识,其中有一个姓刘的(名字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非常清楚),只见他们带有鱼具却没见捕到有鱼。到了下午5点33分我们又发现在250高地脚下(地图座标为57749)有两张竹排在河中游戈,竹排上乘着3个人,我们一直在河边隐蔽的观察着,即未见竹排上的人下网,也未见他们捞鱼,他们只是在水面上来回的游动,并偷偷地观察着我阵地上的动静,1个小时之后,当他们看到我们阵地没有任何反映时,竹排就迅速划至界河中越南一侧靠岸,3人一同钻入了越南的竹林里去了,在越南边呆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竹排上,又划着竹排回平而村去了。到这时我们已经非常清楚了,原来是我国边境地区的个别叛国投敌分子,借以在界河上打鱼为名,频繁地与越军特工在接触。为了进一步的摸清敌人的动向,我们兵分多组,分别埋伏于250高地、191高地的河坎边和平而沙滩的柳树林中进行了连续几天的观察,观察到的情况大至相同,每天去界河里捕鱼的都是那么几个人。经过多天的观察之后,我们们基本上锁定了与越军内外钩结的人员,也初步摸清了他们的活动规律,并向上级机关作了详细汇报。1981年1月12日晚上凭祥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来了我们连队,我和韦副连长及海南军区1连的陈连长向公安局的领导们作了详细的汇报。凭祥公安局的领导听完汇报后指示我们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还叮嘱我们千万别惊动敌人。为此,我们也只得继续在界河上捉那些猫抓老鼠的游戏了。每天都是那么几个人,划着竹排从平而沙滩上出到界河中,有时打鱼,有时根本就没打鱼,在河中游逛一阵后就在越南一侧上岸,少则几十分钟,多则几个小时。有时他们没上越南那边的岸就同从东路1号界碑上游越南河中划来的竹排上的人员接头后再返回了平而村。有一天中午,一张由东路1号界碑往下游戈的竹排还在我272阵地的前方界河中连发4枪后才在界河越方一则上了岸。为了能更好的观察敌人的动向,隐蔽在界河边上的我们本来可以可以不费功夫就能把敌人送上西天的,但我们还是强忍着没有作任何还击。直到1981年3月13日平而村的李发宝和农正山以打鱼为名外逃越南,我们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到1981年3月31日,两名叛徒高高兴兴从越南凉山领着越军给他们的饷钱反回到平而村时候,当即就被我凭祥市公安局早已埋伏的公安人员逮捕。两名叛徒逮捕之后,那时我们才从凭祥公安局得知,越军407特工团已前调至平而与叫隘结合部对面的板道,平而正对面的板保也驻轧了一个特工排,他们每天都化装成越南老百姓到界河中活动,企图打探我军事情报。越南特工人员还不惜以大量金钱收买我国边境地区的叛徒分子,其目的就是要了解我平而地区的军事布防情况,包括我们的兵力部署、火力配置及我们这些指挥员的基本情况。越军还企图在我平而地区展开抓捕活动,他们制定有一套抓捕到我边防官兵的奖励办法,分别对能抓捕到我们的特工人员进行奖励,抓捕到我边防军人中的官越大其奖励也就越多。正是因为当时我们一线部队高度的警惕性,敌特才一直寻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而会能得成。
  为了开展好反敌特的边境斗争,进一步掌握和了解越南特工的活动情况,我们也同海南1连共同成立了反特侦查小组,组长由我们方连长担任,1连的陈连长和我都担任着副组长。我们也采用了越境侦察和边境走访调查两种方式展开了紧张的反敌特工作。记得当时我们利用各种渠道掌握到,越南有一个叫何明忠的人,48岁,曾在越军中当过团长,是平而对面的板道村人,他的儿子还在越军里任司务长,他本人还曾与我龙州县一女性边民有不正当男女关系。那段时间他带着一班越南的地方武装人员在那曼、坤探一线频繁活动,还经常越境挖掘陷井和埋设地雷。越南的七溪县的武装部长黄笃,也进驻到板保村,组织越军的地方武装配合407特工团在我平而关、叫隘地区开展各种骚扰活动。我们还通过我边民中的内线人员曾获得过黄笃的一张身着越军军官服装照片,从照片上看这个人还挺威风的。照片一直是我在保管,不知是在我调离平而关时移交了呢?还是这么多年给弄丢失了,近段时间,我是即翻箱又捣柜,就是没找着,要是能找到的话,那可是最珍贵的历史资料啊!在反侦察的调查中,我们还得知1980年4月份的那个晚上,越南特工摸到我272阵地前踏响地雷的事,他们有两名特工被炸成了残废。
  那滔滔流淌不断的中越界河,如果单从流水来看总体上还算比较平静可它在中越边境的残酷复杂的斗争时期,无时无刻不在暗流涌动;界河中的各种对敌活动其实也并非是在做游戏,它只不过是我们在保卫祖国领土完整过程中的另一种对敌斗争的形式吧了!
  

第二十二章 不教胡马度关山
更新时间2011-4-26 5:57:59  字数:4930

 每当自己回忆起法卡山战斗的时候,总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唐代大诗人王昌龄的那首不朽的边塞诗--《出塞》。“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诗人从写景入手,只几笔就勾勒出了一幅冷月边关的苍凉景象,从而纵情地讴歌了边关将士对对国家的忠诚,对敌人的蔑视和奋勇杀敌,不惜为国捐躯的战斗精神,以及那勇往超前、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这些诗句实在是太精美了,于是,我欲想在这首名篇中更改三个字,将“但使”更换为“自有”,再将“阴”字更换为“关”字。即变更为:“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自有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关山。”以此来颂扬参加法卡山战斗的勇士们。在1981年的那场法卡山之战中,不知涌现出了过多少正象汉代的龙城飞将李广将军那样让敌人闻之丧胆的英雄将士,他们以自己满腔的热血谱写了一曲曲悲壮而不凄凉,慷慨而不浅露的不朽诗篇。
  法卡山,这座曾一度威震神州大地的名山,它位于中国西南边陲第一关“友谊关”的西北部,我国广西壮族自治区凭祥市夏石乡的板旺村。“法卡山”在当地壮语方言中的大意是“天杀雷劈之山”。自清末时期的老将军冯子才抗法镇南关大捷到70年代初期的抗美援越战争,在这座神圣的关山之颠,都闪耀着一串串无数的中华英豪。
  法卡山在战略地势上极其重要,它是我西南边关上的一道重要屏障。整个法卡山分别由法卡山、叫卡山、浦六德3个大小不同的山头所组成,面积大约为1万多平方米左右。法卡山向南突出成一个“V”字形正斜骑于中越国境线上,其主阵地并不算很大,地幅也较为狭窄,法卡山海拔高程为511.3米,面积约在2.5公顷之间;它自西北向东南分别由1--5号共5个高地所组成,其主峰是3号高地。叫卡山,位于法卡山的西侧大约500米处,海拔高程为506米。浦六德,则位于法卡山的东侧约800米处,海拔高程为457米,直接面对着法卡山的5号高地。法卡山、叫卡山、浦六德三座山头浑为一体,形成一段自然地天然屏障,是中越边境骑线点上的制高点。谁控制了这些山头,谁就能与他的周边各高地遥相呼应,以至控制对方境内数十平方公里的广大地域,它是中越边界军事上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战术要点。法卡山上设有中法战争之后划定的26号界碑(2009年新划界之前的老界碑号),只要你站在法卡山上,可以直观到23--27号界碑地段。在我国境内,距离法卡山的西北侧约1200米是468高地,约2000米为541.2高地;东北侧约1900米为494高地,北侧约1900米为510高地。在越南境内,距离法卡山西南约4700米为越南的嘉暮山,嘉暮山海拔高程为728米,山上设有越军炮兵观察哨及炮阵地;西南约3300米处是扣德山,此山海拔高程为512米,晴天时,扣德山上的观察视线十分之开阔,敌人可以清楚地观察到我国境内的上石和夏石的一大遍地区。
  法卡山的重要性在于,向南20余公里处便就是越南的北部重镇--谅山市,沿途所有山脉基本上呈南北走向,山间有一条由我国直通谅山的公路。这条公路在那个年代里算得上是一条比较好的跨国公路,公路的两侧还铺设有我国支援越南抗美战争时期的输油管道。不过,这些由我国的上石油库至越南谅山的输油管道在自卫还击战的早期几年里,随着越南当局的背信弃义和完全投入到了苏修的怀抱,我国已经停止对越南的无偿油料供应了,只是输油管线和设施仍在吧了。就法卡山的地理位置和战略战术的重要性来看,可以说是敌我双方谁控制着法卡山,谁就有着战略战术上的主动权。若是中国军队控制着法卡山,就能确保我油隘地区乃至凭祥宁明境内的安全,便能以此山俯瞰越南谅山以北地区的交通要隘,对于越南来说就有如芒刺在背,座立难安。如若是越南军队控制了法卡山,不但消除了他们谅山以北地区的军事威胁,同时还可以进一步将炮兵观察哨由嘉暮山前推到我军的鼻子底下,从而威胁我方整个油隘防线的侧翼安全,并控制我国凭祥上石和夏石境内数十平方公里的广大地域,这对于我们部队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撤军后,我国并没有对法卡山实施控制;直到1980年1月份,越南当局派遣他的337师52团一部占领了法卡山,在山上修筑了野战工事,并利用法卡山的有利地形,向我国境内开枪开炮,还经常派出特工分队到我国边境地区不断进行各种骚扰和破坏活动。据当时的有关方面统计和通报,截至1981年4月为止,越南的军警特工对我国法卡山周边地区的各种挑衅活动竟达39起之多,发射各种枪弹2300余发,枪杀我国边民,破坏我民房,使得我上石板旺村的边境群众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到这时,我们部队已经全完地感受到控制法卡山的极其重要性和必要性。面对越军一而再再而三的军事挑衅,也才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之下,决定对法卡山上的越军采取军事行动,务求将法卡山的侵略军予以全部的清除,恢复我国对法卡山的全面控制权。
  法卡山收复战及收复以后的残酷防御战争,它是我广西边防部队继1979年2月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之后的又一次规模最大的局部战争。整个法卡山战斗犹如五十年代初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的上甘岭战斗一样,敌我双方在那几个不算太大的山头进行了几番来回反复的拼死撕杀。法卡山之战经历了从拔据点、守要点、打反扑、拼炮战及反特工袭扰等五种形式的综合性战斗。战斗从1981年5月5日凌晨六时打响至6月31日,共计历时57天。越军先后投入了步兵1个团零两个营,炮兵6个营零3个连,1个坦克营,2个特工营,2个工兵营。越军还动用坦克、火箭炮,160迫击炮等各种大口经火炮共100多门,向我法卡山地区倾泻了20000多发炮弹。整个法卡山阵地被翻起了几尺深的焦土,只要随便在阵地上抓一把焦土就可以看到几块弹片。在收获后的法卡山防御战中,越军采用的是强攻和偷袭相结合等多种战术手段,先后投入以连、营,直到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分别曾数几十次向法卡山进行疯狂的反扑,都有被我英勇的法卡山勇士们所击溃。不但没有让敌人前进半步,牢牢地守住了阵地。而且在整个法卡山战斗中,还歼灭越军705名,打伤越军513名,摧毁敌人各种火炮135门,击伤敌人坦克2辆,摧毁敌人汽车14台,并缴获了敌人的一大批各种步兵武器弹药和其它作战物资。
  参与过法卡山战斗的部队比较多,有我们边防部队,也有从内地调来边防的轮战部队,其主要的作战部队还是我们边防三师的九团、师直、7团、炮团;广西边防独立师(133师)炮团、3团和驻贵县(现的贵港市)的123师师直、367团、368团、369团(欠2营、3营9连)、炮团,广州军区炮25团。还有广西壮族自治区宁明县、凭祥市的民兵组织的担架运输连队。海南军区的132师598团当时轮战来到凭祥地区也参与对法卡山的作战行动。主攻法卡山的部队是由曾经攻克越南谅山的主攻部队55军的163师组建成而成的我们师的9团2营担任,法卡山收获后担任防守任务的除9团之外,还有我所在的边防7团和独立师的侦察队等多支部队。其它的各参战部队基本上是炮火支援、配合抢修工事和对法卡山周边地区的防御。在所有参加法卡山战斗的部队中,我们师的9团2营担负的是最核心的主攻和防御任务,他们是攻克法卡山和坚守法卡山战斗中的第一功臣。独立师(133师)3团侦察队进驻浦六德高地和我们边防7团侦察队(配置的重机、高机是由7团其它连队抽调的)进驻叫卡山则为法卡山提供左右翼的警戒、观察和火力支援,也有力的保障了主阵地上的战斗。在这里我还想说明的是,在那复杂多变的中越边境斗争时期,实际上的法卡山战役还不能仅限于法卡山地区,在整个中越边境线上都在为此战展开了各种行动,特别是在宁明、凭祥、龙州、大兴等边境一线的主要点上都进行过炮战,炮战打得较为激烈的有宁明的板栏,凭祥的友谊关、巴口和叫隘,龙州的水口等等地区。为防止越军从其它方向对我们的攻击,间接参加了法卡山之战的还有边防6团,边防8团,以至还有42军的一些当时在边防一线的施工部队等等。
  在整个法卡山战场上,可以说炮兵在作战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他们在摧毁越军炮兵阵地、指挥所、观察哨、屯兵点、并以火力支援法卡山、叫卡山、浦六德等高地上的进攻和防御战斗中都给予了十分有力的支援,发挥出了确保战斗胜利的巨大作用。参加法卡山之战的炮兵共分为共分为3个炮兵群,两个大炮群和一个小炮群,第一大炮群是由我们边防3师的152mm加榴炮营、122mm榴弹炮营、75mm加农炮8连、107mm火箭炮11连组成的。主要作战任务是4公里以外的越军炮兵阵地等目标。第二大炮群是广西边防独立师130mm加农炮营,主要作战任务是对付同登至谅山地域和谅山以北地区越军的炮兵、屯兵点等目标。小炮群则由我们边防3师7团100mm迫击炮连;120mm迫击炮5连;120mm迫击炮2连;边防3师9团100mm迫击炮连等组成。主要作战任务是对付法卡山正面3公里以内的越军迫击炮阵地等目标。
  法卡山之战前,自1980年12月开始,我广西边防独立师3团侦察队就开进到战区进行越境侦察,获取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并预先侦察了进攻地形,确定了三条通向法卡山上的进攻路线。同时还秘密排除了越军在我巡逻道上埋设的一个雷区。1981年的1月3日他们再次进行侦察,又开辟了通向法卡山的一条小路,这条小路自1979年对越作战后再没人走过,山高林密,有雷场位于其中,危险性很大。此后,直到1981年5月战斗打响,广西边防独立师共计进行了8次侦察,基本上摸清了越军的兵力部署、工事构筑和活动规律等情况,为顺利地收复法卡山奠定了基础。1981年1月,海南军区44军132师395团一部进驻了法卡山右翼的541.2高地和553高地。到1981年5月初,参战各部基本全部到位,炮兵占领了发射位置,对法卡山及周边各个射击目标装定了射击诸元。81年5月3日,各参战主攻部队利用拂晓和黄昏,分四批向战区秘密开进,工兵负责排雷开辟通道,我们边防3师9团的2营隐蔽接近了敌人。
  1981年5月5日凌晨5时40分,还在沉睡着的法卡山地区突然被我军进攻的炮声惊醒。早上5时40分,海南军区132师395团的12门迫击炮在他们与作战指挥部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只根据先前作战会议“天气变化不大,按时进攻法卡山”的精神,率先对侵占我法卡山西北侧的越军打响了第一炮。炮击只持续了10分钟后,395团的炮兵部队就按照先前的部署迅速转移,阵地刚转移了几分钟,越军就上钩了,炮弹就象雨点般的覆盖了我395团先前的炮击阵地。就在这时,整个法卡山地区突然猛烈地颤动了起来,我军进攻法卡山的两大一小炮兵群同时打响了法卡山收复战斗的帷幕,各炮兵群都按照事先标定好的法卡山周边的目标进行了狂轰滥炸。我炮兵部队又有秘密潜伏在浦六德高地上的前方观察指挥人员用步谈机不断地修正弹着点,整个进攻的炮弹打得非常之准确,基本上是发发命中目标,大量地摧毁了越军在法卡山上及周边各高地上构筑的野战工事,也有效地杀伤了阵地上来不及躲避的越军士兵。大约是凌晨6时10分左右,我军炮火转向纵深压制,这时,9团2营4连的勇士们在连长罗国宙的带领立即对法卡山上的3号高地发起了迅猛的冲击。他们仅用9分钟就清除了三米宽,一百米长的雷障,打开了前进的通路,一举拿下了3号高地。4连2班副班长李怀琼猛打猛冲,他是第一个冲上法卡山3号高地山顶的人。这时,盘踞在法卡山4号、5号高地上的越军还想拼命顽抗,以密集的机枪火力旋风般地横扫我进攻的部队,将进攻的4连死死地压住。在这紧急的情况下,4连1排长周坤胜迅速组织火力,向越军的火力点进行压制,同时指挥爆破组实施爆破,当即就摧毁越军2个暗堡、1个A型工事和1条掩盖沟。1班长曾广偶趁爆破的效果,带领全班从两侧猛扑上去,突入越军的防御阵地,并沿着堑壕快速推进清剿,枪响人亡,将4号、5号阵地上的越军全部击毙。进攻战斗就此胜利结束,4连随即转入防御作战。
  法卡山收获战是打的十分漂亮的一场战斗,由于我进攻部队战前准备比较充分和发起战斗的突然性,及我炮兵部队强大而准确的炮火准备,加上主攻的9团4连的勇猛快速冲击,给予了侵占法卡山的越军打了个措手而不及。此战,共击毙越军26名,击伤43名,并一举收获了法卡山。当天晚,丢失了法卡山后的越军向法卡山及周边高地进行报复性炮击。
  

第二十三章 岿然“法卡山”
更新时间2011-6-9 9:51:23  字数:4773

 法卡山在81年5月5日被我军收获之后,法卡山地区的军事控制权则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我边防部队由被动变主动,而刚刚失去了对法卡山控制权的越军则像发了疯似的。因此,在随后的160多个日日夜夜里,法卡山则成为敌我双方来回反复争夺交点,我部在这里进行了一场罕见的,十分卓绝悲壮的局部边境战争。
  自1981年5月6日至5月9日,越军炮火就开始了分散配置标定打点,昼夜不停地持续射击,不断破坏我刚刚建造的法卡山上阵地工事和各种防御设施,也给我守备法卡山、叫卡山和浦六德三个主阵地上的部队带来一定的伤亡。在这4天当中,越军向法卡山地区发射炮弹多达1174发,其中,单是法卡山阵地上就落弹多达636发。我军炮兵群也当然不让的还以了颜色,发射各种炮弹1273发,击毙越军33人,击伤20余人,摧毁越军火炮20余门。
  在这段时间中尽管敌人在不断的实施炮击,我则认为:这一时期的越军,可能还并未完全摸清楚我边防部队在法卡山及法卡山周边地区的军事实力。我们从敌人5月8日黄昏至拂晓组织的3次步兵反击就可以看出,这段时间敌人的炮火虽然很猛烈,可参与反击的步兵人数还是比较少,大都连以下的加强排进攻为主,战斗也是是断断续续并不怎么激烈。假如,我们把敌我之间近4天的炮战和3次小规模的反击战比作法卡山上激烈战斗的序幕的话,那惨烈无比的阵地争夺战也在双方的炮战和零星的阵地反击战斗中蕴酿着。
  4天里,越军在法卡山阵前再次丢失了30多条性命之后,这时,越军已经完全意识到,要想重新夺取法卡山的控制权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这时,越军开始从谅山、同登等地大量地调集兵力和作战物资,准备着与我守卫法卡山的部队拼过你死我活。当时,我部担任法卡山1—5号阵地防守的虽然说只有一个连队(9团2营4连),加上叫卡山和浦六德两个阵地上各一个侦察队(7团侦察队和独立师3团侦察队),我们摆在前沿阵地上的兵力并不算很多。但是,我们实际上投入到法卡山的战斗部队和法卡山周边随时随地可投入战斗的部队早已经是加强团以上的兵力了,我们边防三师的前线指挥所就设立在法卡山北侧大约1900米处的510高地上。
  自1981年5月5日顺利的收获法卡山之后,担任着阵地工事构筑的各部队,就开始抓紧战斗空隙向法卡山、叫卡山和浦六德山上运送园木和水泥预制件构建工事,做好了敌人反击的各种准备。尽管敌人炮火白天对各种工事破坏十分严重,可守卫法卡山的勇士们,硬是冒着敌人强烈炮火的重重拦截,又将一根根工事构筑材料运上法卡山,白天被炮火摧毁的工事,一夜之间又建成了起来。
  1981年5月10日早晨,越军在调整了兵力之后,开始向法卡山展开了第一次大规模的反扑。敌人使用带延期引信的苏制160mm迫击炮,对我狭小的法卡山、叫卡山和浦六德等三个主阵地上发射了两千余发炮弹,这种带延期引信的炮弹着地后要钻进两米多深的土层里才爆炸。炮火一会儿就将我收获法卡山转入防御之后,几天昼夜在阵地上辛辛苦苦建筑起来的土木质和钢筋水泥构件工事摧毁得干干净净,堑交壕一段段被全部炸为平地。到上午9时许,越军反击的步兵在重炮和坦克的掩护下、以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兵分三路向我法卡山阵地进行轮番冲击。我坚守在法卡山主阵地上9团4连的干部战士们,随即与越军展开了激战。越军一发炮弹落在4连指导员邓明忠蹲着的防炮洞旁一米多处爆炸,邓指导员的头部和胸部都被震伤,当即就昏迷不醒,到了下午17时55分左右,敌人的炮火越打越猛,并将分三路进攻的步兵合为一路向五号阵地冲击。有几个越南兵已冲到了我五号阵地前沿,这时,邓明忠指导员前后已昏迷了几个小时后,在他身旁的几名战士看到情况万分危急,就猛摇了他几下,当他模模糊糊地听到战士们在说,敌人已向五号阵地反扑了,便咬紧牙关,以顽强的毅力,一步一步地爬到三号阵地顶端,他一面指挥着战斗,一面端起冲锋枪向进攻五号阵地的敌人扫射。就在一部分越军冲到我五号阵地前沿的关键时刻,4连5班长舒金才带领全班沉着应战,近战歼敌,他两个点射就消灭了两个敌人。2班副班长李怀琼,带领一个组由3号高地增援5号高地的5班战斗,当他刚进入五号阵地左侧战壕时,见到四个敌人向我阵地爬来,其中一个敌人瞄准我一名战友正要开枪,他眼明手快,一个点射就将敌人击毙。三个敌人见势不妙,只得仓惶逃命,他一个箭步冲到战壕前沿,接着一个点射又毙敌一名。到这天深夜,敌人再以一个排的兵力向我法卡山进行偷袭,4连的勇士们把敌人放到20米左右时才一齐开火,当场又击毙敌人14名。在这一天中,4连的炊事班,为了保障阵地战友们的伙食供应,不顾越军炮火的严密封锁,仍然坚持着前送后运。司务长陈庆强头部负伤后,还坚持带领炊事班通过几道炮火封锁线,把热饭热菜运到了阵地上,并及时将21名伤员抢运回到了救护所。炊事班副班长廖老成,在这天送饭时,一走在最前面,带头冲锋上阵;炊事班战士戴泉涛,挑饭送菜的铁桶被敌人的炮弹炸了7个眼孔,手也负了伤,但他还是坚持把饭菜送到了阵地上,在下阵地时,又冒着敌人炮火把一名伤员背下了阵地。5月10日这一整天中,越军共组织了三次规模性大反扑,均被我4连勇士们所击退,并且牢牢地控制着法卡山全部阵地。
  随着越军对法卡山地区兵力在不断增加和反扑的不断升级,我指挥法卡山战斗的师前指也清楚地意识到了法卡山最激烈的战斗就要开始了。于是,我方也在不断的调整战斗步骤,我师工兵1连不分昼夜在法卡山3号阵地上作业开挖短洞,工兵2连也调上了叫卡山上进行施工作业,9团1营的战友们更是冒着敌人炮弹对法卡山后方的严密封锁,将一块块100多斤一根的水泥预制件送到了阵地上。几天中,基本上是敌人白天用猛烈的炮火把我们的工事摧毁,到了晚上,我们的人又把工事筑了起来。就这样工事被敌人的炮火摧毁了又筑,筑起来又被摧毁掉,我们很多活生生的战友也就倒在了与敌人拼消耗构筑工事的炮火之中,有的烈士在炮火中牺牲之后尸骨都没能留下。
  从收获法卡山到法卡山前一段时期的防御作战,我所在的连队因为是个边防一线连,驻守于平而关地区。因此,我们并没有直接参与其战斗。那段时间,我们连队的阵地虽然说已由海南来的1连接防,可我们正在进行着紧张的应急训练和应对平而关对面越军的倾倾欲动。前面所描述的战场情况和战斗经过,也只不过是听了当时的一些战报及后来从直接参加的战友哪里得来的。
  1981年5月15日上午,团里命令我们平而关边防抽调一个班带一挺高射机枪配属给坚守在法卡山右翼叫卡山上的团部(边防7团)侦察队。记得当时,在我们边防7团除了特务连有一个高射机枪排(该排主要是负责团部防空)之外,7团的几个主要边防一线连队也配备了高射机枪,用来进行阵地防御。我们连队配置有两挺高射机枪,1排和2排各有一挺,1排的高射机配置在1班,2班配置的是重机枪,3班则配置了60MM迫击炮。
  我们连队在接受任务时,上级还要求我们委派一名干部带队,于是,方连长对我说:“徐副指导员,我想派1班去法卡山,你是1排的老排长了,让你带队去行不?”我说:“那当然好呀!对1班的情况我是最熟的,能保证完成任务。”可连长又说:“你可先便太高兴呢!目前法卡山那边的战斗非常激烈,你能把我们的人安全的带上去,又安全的带回来吗?我们要的是上去的人员一个都不少的回到平而关”。我对方连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立正行了个军礼!说:“坚决完成任务!”
  接领任务之后,我就立刻组织1班进行了上法卡山前的战斗动员,记得当时连长方志雄和指导员杨朝芬(战斗英雄,活着的黄继光)都参加了1班的动员会。会后我们就开始了准备工作,把高射机枪拆成了几个大的部件,又到连队仓库里领取了3个基数的弹药,每人还带上了能保证5天生活的压缩干粮。吃吧午饭后,我就和1班的9名战士,携带着1挺高射机枪、1挺轻机枪、6条冲锋枪和1条步枪,当然还有我带的那支手枪,登上了去法卡山的解放牌大卡车向油隘(法卡山位于油隘的一侧)方向进发了。军车在为我们带队的团部那个参谋(现在记不起他的姓名了)的引导下,经过凭祥市之后,就折转向东北方向行驶,沿着由凭祥至南宁的宽敞柏油马路一路飞驰。过了上石为车站之后的军车又转了一道弯,向着直通谅山的国际公路驶去,由上石到油隘关口大约有20来公里的路程。一路上,我们所看到的是一队队来回穿梭着的军车,有的拉弹药,有的满载沉重的水泥预制件和我们同向驶往法卡山,因为满载着预制件的那些军车载荷过重,我们的车在不时的超越它们。而回返的车队大部是空车,也不时看到个别车上载有我们负伤的战友和护送伤兵的护理人员。公路两侧大小山坡边,到处可见一个接着一个的榴弹炮、加农炮、火箭炮和迫击炮阵地,有的炮口还在喷吐着火焰,一声声炮弹出膛的轰鸣声惊耳欲聋。大约是下午的4点多钟,我们来到了靠近师前指的那宽林站附近下的车,下车之后,上级命令我们原地休息,等待时机再上叫卡山。我们就在靠山边的树林里找了一块地方等待着上山的命令,尽管那段时间,敌人的炮弹一阵一阵的在我方通往法卡山几个主阵地的地段上爆炸,因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背敌斜面,敌人的炮弹很难打着我们。
  晚上8点来钟,我们终于接到了上山的命令,那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们在团侦察队一名战友带领下,只记得沿途越过了高山,走过了溪涧,还通过了敌人严密炮火封锁的一遍约300来米的开阔地带。不过在我们通过那遍死亡开阔地带的时候,天色很黑,敌人的炮火封锁已经比白天好多了,我们很顺利的就快速走了过去。只是一路上到处都是敌人炮弹炸出来的大弹坑、焦土和打断了的树枝,上山的路特别难行,再加上我们又携带着高射机枪和超标准的弹药,我们每个战士的负荷都相当的重。班长兰彩辉和副班长龙超玉抢着扛起枪身和枪架,大约1公里多的路程足足走了1个来小时才到达叫卡山的主峰上。一路上,我们看得最多的是向叫卡山运送构件的战友,他们上山下山基本是在跑步前进着。
  叫卡山是位于法卡山右翼的一座重要山头,距敌最近,但易守难攻。叫卡山斜对着法卡山的5号阵地和3号阵地,距离大约在500米至800米左右,这里是高射机枪以火力支援法卡山战斗的最佳位置。叫卡的正面是越南的班瑞地区,班瑞有越军的415高地、无名高地等一大遍阵地,班瑞地区还是越军进攻我法卡山的军事集结地。我们到达叫卡山的时候,侦察队的战友们和临时委派到叫卡山的部队正在抓紧战斗空隙抢修工事,阵地上到处可见被敌人炮火炸断的园木和水泥预制件,几米深的大炮弹坑遍地都有是。我们的到来,侦察队的战友都十分高兴,记得当时接待我们的是侦察队的指导员,他在79年的自卫还击战时和我是一条战壕的战友,战后是他调侦察队时我去接替他担任的排长,几年没见,没想到我们又在法卡山战场上相逢了。他将我们这个高机班安排在了主阵一段靠近一个未被越军炮弹打垮的隐蔽部的堑壕中,要我们在那里修筑一个高射机枪掩体。我认真看了看,这地方正好面对着法卡山的5号阵地,左右还可以火力控制越南班瑞地区的一大遍区域。安排好1班的战友修筑工事后,我们两个老战友就在隐蔽部里聊了起来,他给我简单扼要的介绍了到叫卡山后的战斗情况。他告诉我,敌人自6号开始对法卡山的反扑一直断断续续没有停止过,法卡山上9团的战友们打得很顽强,不过好在敌人的步兵还没有进攻过叫卡山,可是叫卡山这块180平米的阵地上也承受过敌人上千发炮弹的袭击,他们侦察队有好名战友都是倒在了敌人炮火中。敌人每次进攻法卡山时他都投入了战斗,只是因为轻武器射程不够远,只有配备的重机能发挥比较好的作用。他还说,现在你们带高机来就好了,我们不但大大的增强了远程的阵地防御能力,同时也能更好的支援9团的兄弟部队守卫法卡山主阵地的战斗了。
  就在我们的高射机枪掩体还未完全修筑好的时候,越军突然以迅猛的炮兵火力猛烈轰击法卡山、叫卡山、浦六德阵地,整个法卡山上变成了一片火光的海洋,就此,法卡山那段最残酷、最壮烈的战斗又就此拉开了序幕。
  

第二十四章 生死一夜间
更新时间2011-6-17 18:10:47  字数:4552

 5月15日晚上,是收复天法卡山10天后渡过的一个最为残酷的生死之夜。大约夜上10钟左右,越军开始对法卡山、叫卡山和浦六德等主阵地猛烈炮击,这次炮击整整持续了3个多小时,炮击的重点仍然是法卡山上的3、4、5号高地。在3个多小时里,3个阵地上落弹多达400余发,绝大部分工事都被越军的炮火所摧毁。我所在的叫卡山上也落弹上百发之多,战壕一截一截的被打垮填平。整个法卡山成为了一片人间炼狱。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构筑的高机掩体和掩体旁的那个隐蔽部虽然遭受到了严重损伤,但并没有被炮火所摧垮。
  次日凌晨1时许,越军炮火瞬间全部停止,整个法卡山地区陷入到异常的平静之中。凡上过战场的人都有会知道,战斗中的这种不同寻常的平静状态让人更加产生压抑。我师前指根据来自各方面的敌情进行分析,也预感到了越军新一轮的进攻行动即将开始。于是,师前指先后三次向法卡山各前沿部队通报了“敌有较大行动”,并要求坚守前沿的各分队全部进入到战斗状态。我们高机班的战友们在迅速修复好掩体之后,就开始给机枪弹链压子弹。大约是凌晨2点多钟,越军337师52团和198特工团2营开始利用夜幕,兵分三路从班瑞、415高地和班那北侧直指法卡山,企图对我法卡山实施三面包袭。由于敌人突然的炮击停止和无线电不正常的静默,我方炮兵则对法卡山、叫卡山、浦六徳阵地前沿进行了10分钟左右的拦截性射击,密集的炮火暂时截住了越军的进攻态势,可是敌人还是趁我军的拦截炮火停息之隙,摸到了法卡山阵地的前沿。没过多久,我浦六徳和法卡山阵地都发现了大批黑影在逼近,两个阵地相差不到几分钟时间都开了火。密集的弹雨划破夜空响成一片。偷袭的敌人看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之后,立即由偷袭转变为佯攻。敌人不要命一样向法卡山的3、4、5号阵地发起冲击,敌人的炮兵也对法卡、叫卡、浦六徳进行着压制性猛烈轰击,企图掩护其步兵攻占我法卡山。这时,我们守卫在叫卡的7团侦察队及其配属火器,也打响了对进攻法卡山3、4、5号阵地敌人的拦阻射击。叫卡阵地上的一阵侧射犹如在敌人的庇股上插进了一刀,把进攻的敌人被死死的压在了法卡山阵地的前沿。我方炮兵还不时的对法卡、叫卡和浦六德前沿发射击照明弹,以保障前沿部队能清楚观察敌人的进攻动向。
  到凌晨3时,越军将坦克前推至法卡山前沿阵地的洼部地带,以坦克火炮集中直轰击3号阵地,切断了我法卡3号阵地与4号、5号阵地之间的联系。再以各种曲射火炮集中封锁通往3号阵地的2号阵战交壕,又切断了我军增援法卡山3、4、5号阵地的必经之道路。敌人在其猛烈炮火的掩护下,以两个排从5号阵地东侧、一个连从5号阵地南侧、一个连从4号阵地东西两侧同时发动了佯攻。当晚坚守法卡山阵地的是我师9团5连,他们是在5月12日晚上接防4连来到法卡山的。5连的3排9班坚守5号阵地,7班坚守4号阵地(该阵地还有9团2机炮连的1挺重机枪和1营1连修筑工事的1个半班)。当敌人发起佯攻后,守卫4、5号阵地的勇士们以近敌开火,将进攻的敌人放到40米的距离上才打,步枪、冲锋枪、轻重机枪、40火箭筒、60迫击炮突然全部开响,漆黑的夜空中,随着爆炸的闪光和穿梭般的弹雨,隐约可见向前蠕动的黑影一片片的倒下,仅仅几分钟,这一波进攻的敌人就失去攻击能力。随即,越军炮火再度加强对法卡山3号、4号、5号阵地轰击,我4号阵地上的重机枪工事被炸毁,3名重机枪射手阵亡。
  3时10分,仅仅距离第一波攻击失败后才3分钟,越军第二波攻击部队再次向4号、5号阵地攻击,约两个班迂回到3号阵地东北侧向3号阵地冲击,被我浦六徳阵地上的支援侧射火力所击溃。4、5号阵地又在3号阵地和我叫卡火力的支援下,将敌人的进攻击退。这时,越军为了消除其侧面打击,派遣一个加强排发起了对我浦六徳阵地的攻击,瞬间就有600多发炮弹倾卸到了浦六徳阵地上。独立师3团也以炮火还以颜色,坚守浦六徳阵地的3团侦察队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敌人在丢下了10几具尸体之后而溃逃。另一个加强排的越军从叫卡山东南侧企图偷袭叫卡山,当进至距离堑壕40余米时也被我们阵地上侦察队的战友们所发现,当即整个阵地的轻重火器同时开火,越军损失10多人,余敌只好退到了叫卡与法卡的结合部之间的山沟中,再遭到9团100迫击炮连炮火袭击,再次损失大部而完全失去了夺取我叫卡阵地的能力。
  3时25分,越军再次在炮火掩护下,发起了第三波的攻击。这一次,越军以1个连从5号阵地东、南两翼进攻、2个排从4号阵地东、西两翼进攻、1个连从3号阵地东、西两翼进攻。战斗在一瞬间再度打响,我军大小炮群、营属、连属迫击炮一齐了火,密集的火网拦腰打在越军的进攻梯队中。越军的炮兵也全都疯狂了似的,也倾家荡产全线开火,与我军炮兵展开对射比赛,战斗达到了白热化状态。坚守5号阵地的7班依托地形居高临下向越军猛烈扫射,火舌所到,越军在成片倒下。进攻的敌人也都打疯了,一批倒了下去,另一批又冲了上来。我法卡山3号、4号阵地也在面临着同样境况,大批大批越军的冲击的呐喊声,枪炮声、厮杀声响成一片。整个法卡山的3号、4号、5号阵地全部都陷入一片火海和炼狱之中。尽管我叫卡山、浦六徳两阵地也在以猛烈的火力侧射击支援着,但因敌人的进攻势头迅猛,我坚守法卡山3、4、5号阵地上的5连的战友伤亡惨重,火力也越打越弱。不久,5号阵地上的7班就在与数倍于己的敌人用匕首、刺刀、枪托、拳头进行的肉搏战中全部壮烈牺牲。
  5号阵地失守之后。占领了5号阵地的越军用红光信号向后方划圈,越军炮火随即停止对5号阵地上的轰击。这时,攻击4号阵地的越军,也在我密集火力打击之下,基本丧失了战斗力,残敌后退至半山腰。攻击3号阵地的越军,在不惜一切代价的冲击之中伤亡惨重,再无法组织有效进攻,残敌约一个排只得后退至东、西两侧山腰处。我9团5连在3、4号阵地上的人员也大部分伤亡,包括2营副营长的5连连长邱潭安都身负重伤。
  占领了5号阵地的越军仅稍作调整之后,就开始了以一个排的兵力,顺着山脊配合东、西两翼的越军再度向4号阵地发起攻击。约两个班的越军从4号阵地的西北侧接近了4号阵地堑壕;约两个排的越军从东侧山腰接近了4号阵地。4号阵地上幸存的战友们一边阻击敌人,一边呼叫着炮火增援,我炮兵群立即对4号阵地的东、西约50m一线、法卡山南侧等进行了拦阻射击。叫卡山和浦六德阵地上的重火器也以最猛烈的侧射火力支援着4号阵地上的战斗。大量的越军被交叉火网所吞噬,东、西两翼进攻的越军被迫再次退至半山腰调整。
  4时许,5连2排的战友们拚死穿过敌人重重炮火阻拦,增援到达3号阵地投入到战斗之中。5连长带着伤痛刚分配好各班的战斗位置,枪声又再度响了起来。占据5号阵地上的越军依托地形架设了重机枪向4号阵地猛烈射击,东、西两翼约两个排的越军在炮火及5号阵地上重机的掩护下向4号阵地再次发起攻击。我方炮群继续向东、西、南方向实施拦阻射击,专打越军的后续梯队。这时,越军的炮兵也毫不示弱,原先用于轰击5号阵地的炮火加入对3号、4号阵地的轰击,使得3号、4号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越军发射的160mm迫击炮弹,不断地把土木质工事和各种武器装备,甚至我们牺牲后战友的尸体,高高地抛上半空化成碎片再纷纷扬扬的落到地面,3号阵地上的重机枪手、步谈机员、通讯员全部壮烈牺牲,法卡与上级指挥所的通讯全部中断。临危受命增援的报话员罗照恩和叶礼源带一部2瓦电台在接近3号阵地时,一发炮弹在2人旁边爆炸,2人也当场牺牲。在越军毁灭性炮火的打击下,坚守3号、4号阵地的人员伤亡越来越大,还击火力也就越来越弱了。直到4时20分,激战的4号阵地再次上演了5号阵地上的惨烈,负伤的重机枪排长陈建国沿着堑壕通向4号阵地北侧运动时,与4名敌人相遇,一名最先突入的敌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陈建国排长猛地扑倒在地,并用膝盖活活顶死。尔后陈建国排长因体力不支昏迷倒伏在越军尸体边,后续突入的越军没有看到陈建国的这一突袭,在混乱之中越过了两具倒伏在一起的“尸体”。以至在后来,我增援部队再度收复4号阵地打扫战场时,陈建国排长得以死里获救生还。7班长段玉生,身负重伤奄奄一息,越军想活捉他时,他突然拉响一把集束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在他破碎的遗体旁躺下了7具残缺不全的越军尸体。7班机枪手罗运峰和袁焕高依托地形继续向越军还击,这时,4号阵地上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明知已经毫无生还的机会,袁焕高射完了最后一盒轻机枪子弹,继续向越军投掷手榴弹。罗运峰在追击两名逃敌时被击中,滚落于山下。此时,越军又想生擒袁焕高,袁焕高顽强抵抗,他以石块、子弹箱为武器,直打到被一越军用镐头击中滚落到山下(袁焕高也在我增援部队再收复4号阵地后被获救生还)。
  我4号阵地失守后,越军炮兵火力随即从4号阵地集中到了3号阵地上,位于越南纵深地域的远程炮火再度对我法卡山纵深炮兵阵地、增援人员集结地域和交通要道进行拦阻射击。直到4时半,我军一直待机的第二大炮群开始对越南境内的某瓦、班闰、陆大、郭塞、大叟、巴仁、那代、个隆、班冷、党燕、班洋、泥壶等越军炮兵阵地进行压制射击,第一大炮群也恢复了对法卡山南侧进行拦阻射击,小炮群则对4号、5号高地上的越军进行轰击,很多躲避不及的越军被当场炸死。5连2排主动利用炮击效果从3号阵地向4号阵地进行反击,遭受到4号阵地上的重机枪火力拦截,前后冲击三次均未能得手,一名副班长在反击中中弹牺牲,多人受伤。接着,又有两个排的越军从4号阵地兵分两路向3号阵地实施攻击,敌我双方在不到100米的距离上,双方展开激烈的对射,自动武器发射的吼鸣声、机械运动的撞击声和炮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敌人在4号阵地上的重机枪火力十分凶猛,对着3号阵地一阵横扫,一度压得3号阵地上的人员根本抬不起头来。此刻,3号阵地上配备的60mm迫击炮迅速修正射击诸元对敌人的重机枪实施重点打击,只几发炮弹就把敌人的挺重机枪炸上了天空。失掉重机枪掩护的越军进攻势头顿时大减,在我军顽强的抗击之下,敌人被迫退再度回4号阵地。这时,敌我双方已精疲力竭,战场又暂时陷入平静状态,我9团2营趁机向3号阵地补充了一批弹药和给养,也补充了部分战斗人员。
  直到4时50分左右,越军再次以一个连的兵力从东南、西南两侧在炮兵的掩护下对法卡山3号阵地进行攻击。叫卡、法卡、浦六德和我炮兵群立即对进攻越军进行猛烈的火力打击,越军随即改变进攻部署,以东、西、南三个方向继续向上进攻。尽管进攻的越军十分凶猛,可敌人在既不能消除叫卡、浦六德的侧射火力打击,也不能有效压制我方炮兵的情况下,其进攻除了给越军带来大量的人员伤亡之外,是不可能取得任何好结果的。最终是西侧进攻被打散,南侧正面进攻的也被打垮,剩余东侧的一路在失去西、南两路协同之后,也无力维持进攻态势,而全线后撤。敌人的后撤,也让我3号阵地上的5连战又得到一个难得的喘息的机会。以至后来,就这个短暂的一个喘息时间则变成了我法卡山防御战中的重要转折点。
  在这个生之夜里,我们这个配属给团侦察队的高射击机枪班,不仅经受了敌人几百发炮弹对叫卡阵地的轰击,也参与了击溃越军偷袭叫卡的战斗,但更多的是参与到了以火力支援法卡山的战斗之中。一夜之间,共发射了4000多发枪弹。在最激烈的时候枪管都被打红了。所有幸的是我们高射机枪班的人员仍完好无损。
  

第二十五章 “十七勇士”鏖战法卡山
更新时间2011-7-8 7:50:01  字数:3675

 我边防9团5连在连续与敌人进行了一整夜的激战之后,虽然说人员伤亡惨重,可5连的勇士们还是于16日5时全面击退了越军的凶狠攻击,为我后续部队增援迎得了有利的反击时机。
  2营6连连长梁天惠从步谈机里听到2营营长呼叫5连的急切声音后,得知到法卡山主阵地上的情况万分危急,便主动向营长请求增援。5时55分,梁天惠连长和副指导员陈维林带领半个连的兵力由510高地附近出发,穿过了越军炮火的重重封锁,率先赶到法卡山三号阵地。不一会儿,3连副连长何省又带领1个排、6连司务长带着炊事班运送弹药的6名战也相继到达3号阵地。此时,只见越军从正面、左右两侧分多路直扑3号阵地,梁天惠连长迅速把原坚守在阵地上的5连幸存兵力和刚来到了阵地上的各连增援人员合并作了调整,一边指挥阵地上的战士集中火力压制进攻中的敌人,一边呼唤炮兵向阵地前沿作压制性射击!顷刻间,我方炮弹就覆盖了4号、5号阵地和法卡山前沿50m的区域。进攻中的越军来不及躲避,被炸得血肉横飞,断臂残肢满天飞舞。此时,越军的指挥官大概也是打红了眼睛,他们在前面的人员倒下后,后面的仍借助炮火的掩护,接二连三的几次向3号高地发起冲击,战斗越打越残酷,我方人员的伤亡也惨重,不到半个小时,5连1排就拼得只剩下六个人,5连副指导员中弹壮烈牺牲。危急时刻,梁天惠连长冒着密集的枪林弹雨,从这条堑壕跑到那条堑壕,边指挥的火力阻击,边鼓励战士们战斗意志。他们终于顶住了越军的多次凶狠反扑,牢牢地控制住了3号主阵地。
  就在法卡山3号阵地激战的同时,9团1连许宏连长于6时20分在上黎村后山向全连宣布了一道上级的口头命令:“命令1排长许炳古为1连代理副连长,郑水生代理1连1排排长”。任职命令下达之后,许连长接着说:根据战场形势需要,现由代理副连长许炳古同志负责组成突击队立刻增援法卡山。临危受命的代理副连长许炳古从地上捡起一支伤员的冲锋枪,高高地举在手中大声喊道:“党员和不怕死的跟我来!”一下子,全连就有几十号战士聚集站到了许副连长面前。许炳古副连长从人群中选择了一排剩余的士兵(1排有一半人已经于15日晚上到法卡山的4、5号阵修筑工事去了)和二排的几个班组骨干,组成了14人的突击队。他们冒着敌人密集炮火的沿路拦阻,于6时40分到达法卡山的3号阵地上。
  突击队到达3号主阵地后,当时的3号阵地虽然还控制在我方手中,但整个阵地上目不忍睹,带领突击队的许炳古在他后来的回忆中这样写道:“当我们来到3号阵地主峰时,见到的惨景比79年我所经历的自卫还击战时更加惨烈。2米多深的堑壕及所有工事都被炸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战死的人体组织、枪械弹药碎片,整个山头随处可见,完整的尸体极少,真是惨不忍睹。在3号阵地主峰上只有二、三名战士卧在战友们的尸体之间苦苦地抗击敌人的轮番冲击。3号阵地北侧的短洞内外,聚集着一群带伤和照顾伤员的士兵,只有这点弹丸之地,是敌人炮火炸击不到的死角,在那里除伤员和几名救护兵外,还有我们一连的一门六O炮,炮手叶付文同志正在操炮向4、5号阵地上射击。”
  6连连长梁天惠看到1连代副连长许炳古带领的突击队的到来,心里特别兴奋,认为对4、5号阵地反击的机会到了,梁连长主动跑了过去自我介绍说:“现在只有3号阵地还在我军手里了。我是六连长梁天惠,情况紧急,要马上组织进攻4、5号阵地”。当许炳古问到“你的兵呢?”时,梁连长不好意思的回答说:“伤的伤,死的死,剩余的都散在阵地上了。现在阵地上就我们俩人是最高指挥员,我是连长,你们都听我指挥吧!”就这样,一个由9团1连14人的突击队加上5连梁天惠连长和他带领的通信员、步谈机员等17名勇士组成的“敢死队”产生了,许副连长给敢死队员布置了任务,命令一班机枪手在3号东南侧占领有利地形,等到敢死队发起攻击时,将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他自己和代理1排长郑水生各带一个班的兵力,分两路向4号阵地实施反击。六连长梁天惠带着一名通讯员和一名步谈机员在后跟进和联系炮兵增援。
  当我方炮火延伸后,3号阵地负责反击掩护的机枪就响了起来,敌人的火力也被吸引了过去。突然,机枪手(1班的副班长)占李素同志不幸中弹身负重伤,他只好自己用手按在肚子,进行自我包扎,并带伤坚持掩护着敢死队从两侧向4号阵地发起冲击。这时,4号阵地上的越军以密集的火力封锁3、4号阵地之间的鞍部位置。我突击队进攻受阻,六连长梁天惠见状,就立即叫步谈机员呼叫火力支援。我方炮火和叫卡、浦六德阵地上的重机枪高射机枪同时以猛烈火力对4、5号阵地上的敌人进行压制射击,两个突击小组在许炳古和郑水生的带领下,以排山倒海之势向4号阵地实施迅猛强攻。4号阵地上的越军见势不妙一面还击一面呼叫炮火增援,我军炮群又及时的给予了压制。敌人眼看4号阵地即将完蛋时,就快速从5号阵地抽调1个排的兵力企图增援4号阵地,阻止我敢死队的攻击,梁连长又急令步谈机员呼叫炮火支援,我方的迫击炮对准4、5号阵地之间地域进行了5分钟的压制射击,越军增援的一个排基本上被炮火覆盖。炮火延伸后,17名敢死队员再次对4号阵地进行猛攻。顿时,战局立刻出现了转机,4号阵地上所剩余顽抗的敌人已经是精疲力竭。当敢死队攻入4号阵地东南侧时,越军意志也全部崩溃,只得放弃了死守,且战且退向5号阵地上龟缩。敢死队员们及时以火力追歼毙敌人3名,余敌后撤到了5号阵地上。此刻,是81年5月16日上午7时28分,失守3个多小时之后法卡山的4号阵地,又一次回到了我们的手中。
  越军在丢失4号高地之后,5号阵地上的越军便是惊惶失措,又在我强烈炮火的打击下士气速减。这时,正好1连8班的战友们向4号阵地运送弹药来了阵地上,卸下弹药后的8班也主动地加入到了攻击敢死队中。在5号阵地上,有几名越军企图迟滞我敢死突击队对5号阵地的攻击,他们冒死在4号、5号阵地之间的交通壕中埋设地雷,被我突击队发现后一排点射扫去,埋雷的越军全部被当场击毙。我突击队乘胜向5号阵地发起攻击。5号阵地的越军显然也清楚了他们此时的处境,在后无退路的情况下只能背水一战,于是,攻防双方再次以密集的火力互相对抗射击,越军炮兵火力则对3号、4号阵地进行猛烈的炮击,将我进攻的突击队伍压制在4号阵地与5号阵地之间的残壕内。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必须尽快拿下5号阵地,否则越军要是增援上来,哪就更难了。此时,梁天惠连长又一次通过步谈机要求炮兵火力支援,边防7团5连的120mm迫击炮和边防9团2营的82mm迫击炮立即对5号阵地进行压制射击,密集的炮弹准确的落到了5号阵地上,一阵猛烈的爆炸,不但摧毁了越军的有生防御力量,也逐渐地摧毁了残敌的战斗意志。敌人在我方的多重打击下,抵抗也越来越弱了,面对我突击队的步步紧逼,最终被迫放弃了最后的防守,向法卡山南侧山沟溃退。我突击队员迅速冲入了5号阵地,并占据有利的射击位置,各种轻武器无情地射向溃逃中的残敌,不少越军在后撤的过程中被追歼火力击中而陈尸疆场。8时许,法卡山的5号阵地终于也重新回到了我军的手中。
  从16日零时到8时,这场8个来小时的鏖战,越军企图以硬碰硬的强攻方式夺取法卡山的控制权的战斗,越军损失惨重,最后以彻底的失败而告终。残兵败将们只得丢下了一大批尸体,抬着大量的伤残人员陆续溃逃。
  这次进攻防御战斗,是整个法卡山攻防战中极为残酷的一场战斗。短短数小时内,敌人炮兵就向法卡山的表面阵地及周边地区发射炮弹2000多发,法卡山地表工事基本全部被摧毁。而我方大小炮群也向越军发射炮弹多达3651发。越军的步兵在这次作战中,也非常顽固,基本是后面的就踩着前面的尸体在拼命,以至于我4、5号阵地一度出现失守,尔后又在17名敢死队员的欲血战斗中夺了回来。在法卡山这几个小山头上,越军共计陈尸323具,负伤数百人,而我军也付出了惨痛的待价,5连阵亡29人,6连阵亡26人,1连阵亡12人。
  战斗暂停后,伤员和烈士遗体被支前民兵陆续抬离阵地,6连梁天惠连长和1连代理副连长许炳古迅速组织各阵地人员抢挖防炮工事及掩体,补充弹药,及时的恢复了法卡山表面阵地的防御态势。他们在5号阵地上除留有3名观察哨外,其余突击队员全部撤至4号阵地。直至入夜时分,才再次调整部署,只留下三班长王安生带一个班留守4号阵地防御外,其余兵力再度进入5号组织防御。
  晚上7时零5分左右,敌军从浦六德南侧向5号阵地进行火力侦察,一名新兵不懂敌人意图冒昧回敬了一个点射,结果招至了一轮炮轰。炮轰过后,战士们个个都从泥土里拱出来,竟无一人伤亡。10多分钟后,我炮兵观察所又发现,越军的坦克数辆在415高地西南侧占领了阵地,企图掩护着1个营的兵力趁我方立足未稳再次组织反扑。我方大小炮群以猛烈的炮火实施了打击,炮弹落入越军进攻队形中,尘土扬起、肢体横飞,越军再度损兵折将,又见我军防守严密。于是,只得放弃了暂时的进攻。
  后来,尽管越军在的5月19日至20日和6月6日至10日曾多次以加强营连兵力向我法卡山、叫卡山、浦六德阵地展开进攻,都一次又一次的被英雄的法卡勇士们所击溃。“法卡山、英雄山”始终岿然矗立于我祖国的边关线上。
  

第二十六章 民族军魂
更新时间2011-9-14 20:06:23  字数:2862

 法卡山攻防战,是我广西边防部队继79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之后的又一次大规模的对越反击作战,也是本人在中越边境地区10年中所参加过的最激烈、最惨痛、最惊心动魄的一场战斗。
  法卡山区防战与稍后时间发生在云南方向的“八里河”、“者阴山”、“老山”等地的反击战,以及广西龙州方向(下冻地区)的“靠茅山”,大兴方向的科甲等等边境反击行动共同构成了中越慢长十年间边境战事的主体。
  81年5月间,我和我的战友(高射机枪班)在法卡地区的叫卡山上只呆了14天,我们5月29日上午就奉命撤出阵地返回了平而关。在这十多天的战斗中,我们亲眼目睹和参与了法卡山上那惊天地而厉鬼魂的一次次鏖战,以一次领略了炮火中求生存的残酷。较有幸地是敌人对我叫卡山阵地的唯一一次对我阵地的偷袭被侦察队的战友们及时发现而被击退,让我们能园满完成方连长交给的任务,整个高机班齐装满员、完好无损的回到了自己连队。
  在返回平而关途经凭祥市的时候,战友们一至要求到照相馆去照张相片作为留念,于是,我们将车开到了当时凭祥市唯一的照相馆前,大家都带着轻武器留下那张最珍贵的集体照。当时,照相馆的师傅问我“要不要在照片上写几个字?”为了保密起见,我只提笔写下了“归来”两个字。现在想起来还挺后悔的,为什么不写上“法卡山参战归来”呢?
  我们离开叫卡山阵地的时候,整个法卡山地区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只过是敌人由大规模反扑转变为零星的偷袭和炮击。到时,也许是越南侵略军的指挥官们已经意识到了大规模的反扑不会让他们吃到任何好的果子,只不过是再多付出一些生命吧了。或许是越军伤亡太重已经打得精疲力竭,没法再将这场战斗再继续打下去了。到81年7月初之后,法卡山地区惭惭的转为了平静。
  当法卡山的战局相对稳定后,我们边防三师就开始对法卡地区的部队进行调整。边防7团于1981年8月16日在凭祥南站组建了“法卡营”,人员除油隘边防连是全建制划编之外,其余连队都是由7团内部各单位抽调去的。“法卡营”被编为7团一营。该营组建不久就于10月间全面接管了整个法卡山地区的防御任务。
  法卡山战后,我们的党、国家和人民给予了参加法卡山战斗的指战员们崇高的政治荣誉。1984年1月31日,时任总书记的**同志及其它领导人余秋里、张廷发、郝建秀、**、乔晓光等同志视察了法卡山部队。胡总书记一下飞机就直奔法卡山前沿阵地看望生活在阵地上的指战员。在法卡山英雄营里,胡总书记还欣然执笔写下了六个刚劲有力的大字“法卡山英雄山”。胡总书记对我们法卡山部队提出的“只要法卡战士在,敌人休想度关山”的口号和“为人民,甘愿吃亏、乐于吃苦、勇于献身”的法卡山精神给予了高度评价。2月1日(84年春节除夕)胡总书记在宁明机场礼堂向广西边防部队以及地方的一千多名干部发表了重要讲话。总书记在讲话中代表党中央从八个方面肯定了军队建设的进步和成就,勉励法卡山指战员要珍惜人民群众给予的荣誉,争取更大的光荣。同时,也要求我们边防部队高度警惕,如果越军胆敢来犯,就应给予坚决地还击。
  1986年11月22日,时任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的**和副总理李鹏等领导同志,也在广州军区司令员尤太忠、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书记陈辉光、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席韦纯束、军区政委肖旭初、副司令员李立成、参谋长孙戈卿等的陪同下视察了法卡山。并还在写有“严守法卡山”五个大字的坑道口,高兴地和法卡山守备连的干部战士合影留念。赵总理还欣然挥毫为法卡山指战员题写了“法卡山上英雄多”七个大字,并品尝了法卡战士们在阵地上种植的香蕉。
  更让人记忆犹新的是,1985年7月3日,时任中央办公厅主任,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政治局委员的胡启立同志来到守法卡山看望边防官兵时说过的那席话:“人,总是要有一点精神的。你们所体现的精神,法卡山广大指战员的革命精神,是中国人民的脊梁,是中华民族的骄傲,是民族魂。有了这种精神,我们就不会被任何人,任何困难所压倒,要一往无前,战胜一切困难,取得最后胜利!”是的,体现在法卡山战斗中的那种“牺牲我一个,幸福十亿人”的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正是我们中国人民为之骄傲的民族军魂!它无论是在当时,或许到现在,还是到了将来都应该是我们中华民族最值得宏扬的伟大民族气魄。
  在保卫法卡山的战斗中,各参战部队,特别边防九团的战友们,他们与阵地同生死,与关山共存亡。在57个日日夜夜的攻防战斗及后来的零星战斗中,总共有160位战友将热血洒在了这片边关的黄土地上,他们牺牲的时候大都在十八九岁到二十几岁。他们中有79年还击战中的幸存者,也有当兵才几个月的新兵。160位烈士中有154位烈士当时被安葬在凭祥上石烈士陵园,后来迁移至宁明夏石的9团团部对面,还有6位烈士是被送往后方医院的抢救过程中牺牲的,安葬到了广西南宁的烈士陵园里。
  我曾经听参与5月16日反击法卡山4号5号阵地的战友们这样说过,在法卡山阵地上,那些牺牲了的烈士们,他们每个人战死后的躯体都有是背靠着祖国而恕视着敌方的。在那些牺牲的烈士中,有的子弹打光以后就用石头、枪托砸,拳头进行肉搏;有的与敌人嘶打到生命的最后一息后还咬着敌人的脖子,阵地上随处可见刺、砸、掐、插的格斗痕迹,随处可见扭打后留下的斑斑血痕;还有的是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的。活着的战友们看到那情那景的时候,个个都流下了敬佩加悲痛的眼泪。
  整个法卡山战斗,我们的战友们明明知道那是生与死的拚搏,那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战斗,可人人都能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战友们都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践行着“吃亏我一个,幸福十亿人”的铮铮誓言,用自己的宝贵生命再一次铸就了整个中华民族之军魂。
  法卡山战斗结束之后,军委授予广西军区边防3师9团2营“法卡山英雄营”的荣誉称号,广州军区分别授予广西军区边防3师9团2营5连“坚守英雄连”,4连一排“能攻善守英雄排”,6连一排“突击英雄排”,2炮连3排“英雄机枪排”荣誉称号。广州军区还授予炮团3连“英雄炮兵连”荣誉称号。广州军区授予梁天惠、李怀琼“战斗英雄”荣誉称号,授予袁焕高“孤胆英雄”荣誉称号,授予潘宜烈土“英雄电话兵”,莫金华烈土“排雷英雄”荣誉称号,授予邢玉海“阵地模范指导员”荣誉称号。宁明县人民政府在后来的法卡山烈士陵园的迁址重建中写下了这样的墓志铭;“一九八一年五月在抗击越南侵略者,收复和坚守法卡山的战斗中,广西边防部队广大指战员发扬高度的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在广大人民群众和民兵的大力支援下,坚持五十七个昼夜的浴血奋战,打退了敌人从连到团规模的多次疯狂反扑,毙敌七百零五名,伤敌五百一十三名,取得重大的胜利。在这次战斗中,潘宜等一百五十四名同志壮烈牺牲。他们放弃了安逸舒适的生活条件,牺牲了父子之情,夫妻之爱和天伦之乐,投身于血与火的战场,用鲜血和生命保卫了祖国的边疆,保卫了社会主义建设,保卫了人民生活的安宁,以实际行动谱写了“牺牲我一个,幸福十亿人”的伟大诗篇,他们的英雄行为给我军的光荣历史增添了新的光辉,他们的崇高品德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第二十七章 阵地公园
更新时间2011-9-26 20:41:57  字数:4489

 随着法卡山战事的逐渐平静,整个中越边境一线的紧张局面也暂时地有所好转。81年12月底,我们连队也结束了几个月的应急训练,又从海南军区395团1连手里接回了平而关地区的一线防务。这时,平而关对面越南特工部队的越境活动也有所减少了,特别是我凭祥市公安局将平而、板约多名理通越南的叛徒逮捕之后,平而关中越界河又逐渐恢复到了较为正常的状态中。
  重新回到阵地上的士兵们也开始出现了思想上的麻痹和松懈情绪,那艰苦的阵地生活对战士们来说在一天比一天在乏味,来自城市里的战士们感觉生活条件、生活环境太差思想上产生了波动,来自农村的战士们本来就是想当兵能到外面看看精彩的世界,却没想到一穿上军装来到这荒无人烟的阵地上,每天除了站岗放哨就是巡逻值勤,不要说城市里的喧闹声没听过,就是没穿军服的老百姓也难见上几次。因此,连队里很多的战士们特别是刚入伍的新战士们开始想家了。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其通信条件不像现在这样,人人都可以利用电信网络随时随地都能与亲友和家人联系。在那个时候,只能靠写书信互通信息,就是写封书信没有十天半月也传递不到家里,家里再回信传递到边远的阵地上,一封书信往返最少则二十几天到个把月时间,时间长的甚至得几个月才能收到一封家书。每当连队的通信员从平而关邮电所取信回到阵地上,战士们都一窝蜂似的围上去看有没有自己的信笺,收到信的战士的那个高兴劲就歪提了,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未收到信的战士就象泄了气的皮球整天无精打彩、闷闷不乐。当时,部队规定不到四年以上的战士是不能享受探亲假的,但特殊情况可以除外,例如父母重病住院、病故等还是可以作为特殊情况酌情处理的。于是,我们的一些战士们就想着法子制造一些特殊情况,有的要家里人写信说父亲或者说母亲重住院了,有的还托家乡的朋友打来电报干脆说父亲或者说母亲“病故速归”。信件电报真真假假,一时整得连营领导们左右为难。
  再就是随着边境敌特活动的稍微减少,边境村寨的村民们也开始大胆地在边境地域劳作了,附近村庄里的壮族姑娘们经常是三五成群来到了阵地周边放牛打柴、种地除草。这些边境地区的壮家姑娘们与内地不一样,她们穿着青一色的黑布衣服十分地勤劳、大方和贤慧,记得那时,在我们部队流传着一首顺口溜“广西十八怪”,因时间太长记不全了,但有几句印相最深的还记得:“广西十八怪,出门就把刀来带,草帽当锅盖,大姑娘撤尿不用解裤带,女人生崽男人带,老太婆上树比猴子快----”顺口溜大都是在描述边境壮家妇女们的勤劳和朴实。壮家的姑娘们确实要比男人们要勤奋得多,她们不但能全部担当起了整个家庭里的家务活,还要担当起繁重的地里劳作。在内地很难看到妇女会耕田,可在边境地区正好相反,很见有男人耕田,种田耕耘中的重活累活都是由女人们在做。壮族的姑娘们不但勤劳会做事,而且她们人人都有一幅好歌喉,善唱优美动听的山歌。姑娘们来到阵地周边劳动后,整天笑声不断歌声不止,虽然说我们的绝大部分战士都听不懂壮语,可姑娘们那欢乐的歌声和笑声还是成了阵地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日久生情,时间长了,山歌听的多了,我们的一些战士们就慢慢地开始喜欢上被他们称之为“黑乌鸦”的姑娘了。因当时在边境地区战事凭发,边民们的生活还比较地困难的情况下,特别是对要在边境地区生产和生活人来说,人生安全没有保障,绝大部分姑娘都想远嫁到内,离开边境地区。因些,慢慢地有些姑娘们就瞄准上了我们连队里这些帅哥小仔们了。在十分枯燥的阵地生活中生活的小帅哥们一遇爱情的火花一点就着,时不时就发现我们有的战士与边境地区的姑娘们开始了谈情说爱,这对当时身处对中越斗争最前线的部队来说无疑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正好此时,部队领导们及时地提出了将阵地建设成“花园、果园、乐园”的口号,以此来稳定一线部队的思想情绪,让战士都感觉到阵地就是我们的家园。
  在长期处于战争状态的一线阵地上,除了密布的工事就是青一色穿着军服的士兵,要把阵地建设成为“花园、果园、乐园”又谈何容易容?记得那时杨朝芬指导员已经被选送到南京高级步校学习去了,连队里新调了个指导员叫林楚平,76年兵,广东汕头人(后来他又去到法卡守备一连担任指导员,还同当时来法卡山视察的中央总书记**等领导同志合影留下了一张十分珍贵的照片)。我们连队在方连长和林指导员的带领下开始了对阵地的美化建设,由连队干部带头,战士们群策群力,就地取材在阵地上种花种草。我们从附近山坡上挖来草皮、美人蕉和龙眼荔枝等果树苗在新建的营房周边铺上了草坪,种上了美人蕉和各种果树苗木,又找平而大队的领导要来了几百株芭蕉苗和木茹杆在靠近阵地的长形高地上建起了芭蕉园、木茹园,开垦了菜园子。还开车到几十公里远的上石附近的山头上砍来了冬青,在南炮台至北炮台的公路边插植了一条近两百米的绿化带。把古老炮台周边历代戎边将士们种植的龙眼树、荔枝树、黄皮果和奶果树(无花果)从丛生着的權木和千年古滕中清理出来,利用古炮台附近古人建造炮台时撒落的一些断砖残片在古老果树的周围砌成各式各样的花坛边框,有园的、也有方的、还有梅花型的。更有战士想方设法还利用战时留下的炮弹箱、子弹箱、罐头瓶做花盆、再到附近山沟里采回茉莉花、野菊花、万年青等等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种植在古老的工事旁和堑壕边,有些心灵手巧的战士利用装过炮弹废弃的塑料筒用小刀划成一道道线条再翻转做成花瓶插上从山上摘来的野花野草摆放在窗台上。整个阵地经全连官兵们一番精巧的装饰面貌唤然一新,当你置身于阵地时,就犹如走进了一座古老建筑群与现代化绿化浑为一体的森林公园之中。
  连队为了改善官兵们的业余文化生活,还组织官兵们采用肩挑手提,硬是在施工部队修建营房时用推土机推出来堆放施工材料和绞绊水泥的一块小坪地上平整出了一个蓝球场,又从平而关的河滩上拉来沙石铺面,这样在我们连队的阵地上不但有了进行早操、擒拿格斗的训练场,还可以利用这个球场开展各种文化娱乐活动。记得从那时起,我们连队在阵地上全部恢复了部队的正常生活制度,不仅早晨按时出操,白天正常操练,还利用晚饭后的业余时间组织官兵们开展班排蓝球比赛和结合身处对敌人斗争一线的抓捕俘虏、击鼓传球等游戏活动。到了晚上,战士们也不寂寞了,上级专门为我们连队配发了电影放映机,大家看完电影后,就组织开展影评和读书读报的演讲活动,让战士们各述己见,畅所欲言。我们还在阵地上组织战士们自己动手搭建了宣传窗,框架是用竹杆和滕条编制,上面再盖上树皮用以防雨,黑板则用铺板做成。每十天半个月就出一期黑板报,及时宣传国家的大政方针、部队的法规条例及连队里的好人好事。连队干部战士还自己动手以断砖碎石块和树枝树皮搭起了猪圈,充分利用剩饭剩菜养了十几头牲猪。阵地环境的美化、连队业余文化的开展和自己种植蔬菜对伙食的改善,吹散了乏味的阵地生活,也振奋了连队干部战士的精神面貌,同时还促进了连队的戎边值勤。
  1982年的新年伊始,总参谋部有位高参在师团首长的陪同下来到我们连队视察时,禁不住连声叫好。到现在我都还清楚的记得,那天上午是我们雷振华营长(湖南洞口县人)先来到连队里,他一下车就组织我们几个连队干部开了个短会,说上级有位首长马上要到连队来视察工作,要我们做好接待首长的准备,并直接点名要我给首长作战斗方案汇报。当我们的会刚散还来不及通知各班排时,首长的车队就到了南炮台的下面的阵地的进口处,被我们连队的哨兵礼貌的堵在门口不让进入阵地,正好这时方连长及时赶到才解了围。首长来到连部后,不但没因哨兵不让他进入阵地批评我们,反而赞扬我们哨兵的战备观念强、警惕性高。当我们陪同首长视察了南北炮台和阵地工事设施后,我们又陪同首长来到了连队作战室,对着沙盘和作战地图,我详细地给首长介绍了对面越军的阵地设置、兵力布局和活动规律,汇报了我们连队的兵力部署、火力配系和敌人可能从界河、百增岭和北侧长形高地三个方向对我连实施攻击及偷袭的多套防御预案。老首长不断的点着头说:“好!好!”。在首长离开阵地的时候,我们从首长带着笑颜的脸上不难看出首长对我们连队的建设非常之满意。老高参回到边防三师师部后,在讲评一线连队的阵地管理工作时,对我们平而关边防连队的阵地管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阵地管理好,连队干部战士礼节礼貌好,连长熟悉战斗方案好!”也许老首长当时还没有弄清楚给他汇报作战方案的还并不是连长,而是我这位当政工干部的副指导员呢?
  自从总部老高参视察连队以后,我们平而关边防连就彻底地扭转了自80年5月阵地前扫除视线被地雷误炸后的落后连队局面,一下就跨入到军区先进一线连队的行列。1982年度的全师三长集训在上石教导大队举行,方连长带着简单的阵地管理汇报材料交到师里后,被当时兼任着广西军区副司令的黄师长批评了一大通。师长说:“你们连队总部首长都在交口称赞,怎么就个讲演材料也写不好!你们连队还有没有会写材料的人呢?”方连长只好低声的回答:“我们的徐副指导员可能行吧!”于是,老师长委派作训科的金参谋开着他那辆全师仅有的台丰田越野车当天下午四五点钟左右来到我们连队里。正好那天下午我和唐土石副连长带着连队战友们在距阵地一公里左右的上高地上山公路边草坪里进行单兵战术训练,当金参谋开的小车路过时就将车停了下来,问:“你们的徐副指导员在吗?”我听到后就跑了过去,互相行礼握手后,告诉他我就是的。金参谋要我立刻上车去上石,说是师长找我,我说:“我全身这么脏能去见首长吗?”他说:“没关系的,走吧!”于是,我穿着一身脏湿湿还满是泥土的衣服跟着金参谋去到了上石教导大队。接待我的是当时的师政治部刘念生主任(后来担任师里的副政委),刘主任说:“小徐,听你们方连长说,你会写材料,现在你就把你们连队的阵地管理实事求是的写出来好吧!不过时间不多,就今天一个晚上,你就在我的临时办公窒里写,我睡在里面那间房里,你什么时候写完就什么时候叫醒我,我来给你修改。”刘主任非常的和蔼可亲,一点大首长的架子都没有,他还亲自招呼通信员给我到食堂里打来了饭菜。吃吧饭我就开始动笔,我从艰苦的边境一线环境入手到连队如何将阵地转变为花果园的艰苦奋斗过程,连队干部战士如何从讨厌乏味的阵地生活到以阵地为家、以为祖国奉献青春为荣,并将一个个活活生生的事例归纳到讲稿中。大约写到深夜三点多钟草稿写完了,当我轻轻地叫醒刘主任修改时,首长看后十分满意,只在稿子中修改了几个错别字就要我重新抄一篇在天亮后交给他就行了。
  吃过早餐,我以为自己来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上午就可以回连队了,没想到刘主任又对我说:“师长招待,你们方连长在师里演讲后还要到广州军区去演讲,你要留在这里代替方连长参加三长培训。”我说,自己是临时被拉来教导大队的,被子衣服一样也没有呢?刘主任说这个问题不用你操心,我们会通知你们连队立即给你送来的。就这样我跟全师的团、营、连长们一块学习和训练,在上石教导大队渡过半个多月的时光。几个练习的实弹射击我项项都取得了优秀,连队列指挥和其它科目也轻松自如的完成了,甚至许多项目比一些军事干部还学的要好些呢!老师长还几次当着全体“三长们”的面对我这名政工干部在军事上的成绩给予肯定和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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