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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史诗:《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         
大史诗:《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
[ 作者:佚名    转贴自:http://bbs.asuro.cn/txt-326008-1-1.html    点击数:179    更新时间:2010/11/28    文章录入: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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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诃婆罗多》(Mahqbhqrata)和《罗摩衍那》(Rqmqyaza)并称为印度两大史诗,是印度传统文化的两个基石。虽然它们几乎具有西方观念里史诗的一切特点,但印度传统却把《摩诃婆罗多》称为“历史传说”(itihqsa,过去如是说),是诗、论和传承的三位一体;而称《罗摩衍那》为“最初的诗”。它们都是各自以一个主干故事为主线,串起大量的其他独立性很强的故事,以及宗教、哲学、伦理、政治、历史等等方面的教诲、描写和论述,形成庞大复杂的诗体百科全书式的文学作品。两大史诗差不多创作于同一时代,成型于中国春秋到东晋前后这一漫长的时期内,其中心意图是歌颂国王为核心的刹帝利英雄的业绩。
  它们产生于更倾向刹帝利种姓的“苏多”阶层,而不是婆罗门,而是所以它们有别于之前以婆罗门祭祀为中心的神权文学,形成了印度的世俗文学传统的主流。它们采用一种比吠陀文学更简易通俗的“史诗梵语”,也是经过千百年的口头流传,不断被编辑嵌入,到后来在十五世纪前后被写定时,在不同地方流传着用各种不同的印度字体抄成的差别很大的本子,直到近现代才有精校定本问世。
  传统的印度本土统治者都喜欢把自己的王统上推到太阳和月亮,直到今天拉贾斯坦失去了实际权力、自称“大王”的前藩主们也还这么自称。日族和月族两支王统向我们透露了某种古印度月亮崇拜和太阳崇拜两种不同文化传统的信息。《摩诃婆罗多》里的主要王族属于月亮世系,居于西北印度,而《罗摩衍那》里的中心王族属于太阳世系,与佛陀所属的释迦族的王统一样,属太阳世系,居于北印度中部喜马拉雅山脚下。
  二者分别居于古代北印度的西部和东部,有着较为不同的文化和风俗:《摩诃婆罗多》反映的社会生活更接近吠陀里的雅利安社会,带着很重的游牧特性,而《罗摩衍那》更具有农耕特性。前者中牲畜是重要的财产,表达着某种反农业的倾向,人物豪放喜动,伦理观念原始粗朴,婚前生育、一夫多妻和一妻子多夫堂而皇之,对女性态度里充满肉欲享乐的成分,但反对女性再嫁,视女性为财产,老婆是可以做赌注的;后者的社会更接近喜马拉雅文化和东部尚经咒巫术的文化,农业占统治地位,婆罗门的作用在其中更加不受重视,人物较理智好静,强调主要表现在女性贞洁的伦理道德,实行一夫一妻制,尊重妇女,连魔王都很有绅士风度。前者有专章《薄伽梵歌》(Bhagvatg]tq)讨论终极思想问题,其中思想倾向于数论和瑜伽思想,而后者梵我合一的吠檀多思想色彩浓重。
  
  一、 《摩诃婆罗多》
  《摩诃婆罗多》标明的作者是毗耶娑(Vyqsa),也是书中人物和大战的目击者,但是,“毗耶娑”意为“扩大者”、“编簒者”,他还被说成所以更有可能是一个后世的编辑者而不是最早的作者。经半世纪编成的精校本有八万多颂,它的唯一一个外语全译本是在中国出版的汉译本。
  这部庞大的史诗分成十八篇,内容异常丰富。在主线故事之中,穿插着众多的别的独立故事,叫做插话。在正文之外,还附有一篇显然属于晚出的往事书作品、崇拜黑天的《诃利世系》,作为英雄史诗,《摩诃婆罗多》说的是“伟大的婆罗多族的故事”,又是一部“百科全书”,如其结尾所宣称的那样,囊括了人生的“四大目的”:
  正法和利益
  爱欲和解脱
  这里有,别处有
  这里无,别处无 (18.5.38)
  我们就其主线故事、插话故事、创作特点和影响等方面介绍如下:
  
  1、 主线故事情节:
  
  象城王福身爱上渔家女贞信,但贞信父亲要求王位要由贞信生动儿子继承,于是王储天誓以孝弃位,并立誓独身终生,因而得名毗湿摩,意为“立下可怕誓言者”。
  后贞信生花钏和奇武,先后即位,都无嗣而终,于是经毗湿摩同意,贞信令其婚前私生子毗耶娑和奇武遗孀生下持国和般度兄弟,并和女仆生下私生子维杜罗。
  持国目盲,般度即位。持国娶甘陀利,生以难敌为首的一百个儿子,成为俱卢族,般度娶贡蒂和玛德利,诸神与般度妻子生坚战、怖军、阿周那、偕天和无种五子,成为般度族。二族成为伟大的婆罗多族的两支后裔。
  般度死,持国执政。持国指定坚战为王位继承人,遭到难敌反对。难敌设计了一座紫胶宫,请般度五子住,并纵火欲置其于死地,但五子幸免,乔装成婆罗门青年,流亡森林。在般遮罗国黑公主选婿大典上,阿周那拉开大铁弓,赢得黑公主,为五兄弟的共有妻子。持国得知,召回他们,分与一半国土。
  般度族治理自己的国土卓有政绩,征服四方,举行王祭,八方来朝,遭难敌嫉妒,便设赌局令坚战输掉财产、王国、五兄弟自己和黑公主。黑公主被难敌之弟难降当众羞辱,激怒怖军,发誓报复。持国预感凶兆,应黑公主之请放五兄弟,但难敌再度赌败坚战。般度族按约交出国土,要流亡森林十二年,并在第十三年隐姓埋名充当仆役。其间难敌来访以羞辱般度族,但遭遇乾达婆军而败,被仁厚的坚战救出。
  历尽磨难的般度族十三年期满后索要国土。双方各自备战。阿周那和难敌同一天向多门国的黑天(大神毗湿奴的化身)求助。黑天让他们选择自己和自己的军队,结果难敌选择了军队而阿周那选择了黑天本人。
  难敌拒绝归还国土,即使坚战让步到只要五个村庄也不行,大战在俱卢之野开始。
  战争持续了十八天。在第一天自相残杀的大战让阿周那心灰意冷,了无斗志,于是黑天为其驭手,作《薄伽梵歌》启发他,告诉他刹帝利以尽责战斗为务,诚心定志,无欲无念,杀即非杀,以为升天之路。后来经过惨烈的反复较量,双方两败俱伤。俱卢族全军覆没,又在最后三个俱卢族幸存武士的偷袭中,般度族的军队也被屠戮殆尽,仅五兄弟因不在营中幸免。大战结束,死亡人数达十六亿之多,而所剩的只有般度族的七人,俱卢族的三人。持国让驭者苏多向他讲述了战争的全部过程,万念俱灰。他和妇女们来到沉寂的战场,妻子们悲悼阵亡者,甘陀利以黑天对战争负有责任而诅咒他。坚战应持国要求为死者祭祀。
  唯一具有福身王血统的忠勇的毗湿摩,在大战第一回合的前九天战斗中率俱卢族军队英勇作战,令般度族一筹莫展,最后坚战五兄弟和黑天在第九天夜里直接向他本人求教,慷慨的毗湿摩指点了杀死自己的办法,最后被阿周那如计射到,全身中满箭簇,以三支箭支着头部,躺在箭床上一直见证着战争到最后的时刻。然后,他向前来求教的坚战传授了国王在和平时期以及危难之时的职责,以及离弃世俗、获得解脱的方法,并解开了坚战的种种疑惑,安然仙逝。
  哀伤的坚战登基为王,举行马祭。阿周那随祭马漫游一年,征服一切所到国家。坚战共统治三十六年。之后,黑天因诅咒逝世归天,五兄弟及黑公主也留下唯一后嗣阿周那的孙子为王,然后一起远行登诸神居住的须弥罗山,各自进入天堂,并在那里见到俱卢般度两族所有死者。
  
  2、 插话:
  《摩诃婆罗多》采用故事套故事的讲述方法,就是说一个人说了个故事,故事里的人再说些故事,故事的故事们里的人再说故事。这些插进主干故事的故事里的故事叫插话(Upqkhyqna),它们共占去了全文的一半篇幅。一些大型的插话叙述相当完备,完全可以独立成章。这些故事被后世反复引用,有的还被拓展成不朽杰作。
  这些作品里有的是史诗性的王族故事,它们就像是主干故事的某种投影,为其情节加强效果。
  《沙恭达罗传》(1.62-69)是这些故事里与主干故事联系最紧密的世系故事,说的是婆罗多王统的来源。它后来被伟大的诗人迦梨陀娑改编成戏剧巨著《沙恭达罗》,在今天的整个世界传颂。故事说的是豆扇陀王爱上静修林里的婆罗门女儿沙恭达罗,二人按照乾达婆方式自由结合,留下王种。后沙恭达罗带子认父,不被承认,最后天上传来声音终使父子相认,儿子取名婆罗多,是为婆罗多族的开始。这种父子相认主题及其戏剧性描述后来在中国说唱故事和戏剧里被乐此不疲地使用,也许和该故事不无关系。
  《那罗传》(3.50-78)、《罗摩传》(3.257-276)和《沙维德丽传》(3.277-283)是般度族流亡森林时候修道的林中仙人为了安慰鼓励他们而讲的三个英雄故事。他们和主线故事相当一致,强调刹帝利勇敢坚定、不畏失败挫折的品质,很契合战前般度族要夺回国土的勃勃雄心,但却没有全诗最后的两败俱伤带来的悲剧意味。
  《那罗传》说的是国王那罗受恶神捉弄,打骰子赌输了国土,与妻子达摩衍蒂流亡森林,而后失散,最后历尽艰苦而重逢,并收复国土的故事。
  《罗摩传》是另一部史诗《罗摩衍那》的故事提要,说的是罗摩王的失国——复国和流亡林中时夫妻失散——团圆的故事。
  《沙维德丽传》说的是独生公主沙维德丽选择一个流亡瞎子国王的儿子为夫,又在丈夫死后紧追阎摩不放,凭着忠贞和智慧获得阎摩的恩惠,让丈夫死而复生,又使公公复明,收复国土。
  诙谐不是《摩诃婆罗多》的主旋律,但却有一个充满世俗快乐和睿智的喜剧故事《苏格尼雅》(3.122-125)收在其中。这种带来笑声的艺术在世界任何角落都是医治人类忧愁的良药,在流行民间的说唱文学里,它是吸引听者的秘密武器,具有极强的生命力。《苏格尼雅》与其说是在赞颂苦行的威力,不如说是乐天朴素的不信神大众对神圣世界的戏弄和嘲讽。故事说,任性好奇的苏格尼雅公主用荆棘刺穿了累年苦行埋在蚁垤里的老修行者吉耶伐那的眼睛,结果国王的军队被诅咒而都不能排泄,国王不得不把女儿嫁给这个老丑的苦行者了事。但是孪生天神双马童看中了苏格尼雅,就恢复了吉耶伐那的青春,让公主在他们三个里选一个丈夫。结果苏格尼雅竟然还是选了吉耶伐那,后者出于感激,请双马童喝苏摩酒,但这违背了神王因陀罗对双马童下的禁酒令,于是因陀罗就准备惩罚吉耶伐那,但吉耶伐那会法术,先把因陀罗用定身法定住,然后变出一个大妖怪去吞因陀罗,结果因陀罗不得不认输投降了。
  还有一些故事可以叫做譬喻故事,是一些借用人造故事来说明一个实际的道理的寓言,和《五卷书》、佛教的《譬喻经》等属于同类。这些故事都很短小,主角多为动物,但却都凝聚了世代生命酿造的无穷回味。这些贴近每个人的生活经验的印度故事的母题,后来在所到之处大受欢迎,开始以印度为中心向欧亚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辐射,催生了众多著名的民间寓言故事集,滋润养育了电视出现之前的世界的晚饭后美好时光,不知曾经引出了我们祖先多少会心的微笑,激起了多少世代的人们醒悟的涟漪。
  为了制止战争,维杜罗向持国讲了两只鸟的故事(5.62):两只鸟落网,齐心协力带网逃走,但后来发生争吵,落在地上,被猎人重新捉住。
  毗湿摩向坚战传授国王职责时候也常用譬喻来讲政治。小老鼠的故事(12.136)是这样说的:猫中了猎人的绊索,请经过的老鼠用它的啮齿咬断,小耗子决定揪猫,但知道一旦咬断,猫必先逮住自己,就放慢速度,留着最后一根绊索,等见猎人走来,才最后咬断,这样,猫上树,老鼠安然入洞,不给猫留下逮住自己的时间。
  持国在大战后悲痛欲绝,维杜罗说了人生的寓言(11.5-6):一个婆罗门进入满是狮子、老虎等食肉者以及五头蛇怪和可怖女人的大森林,他逃跑中掉到一口藤蔓覆盖的井里,脚被缠住,向下倒挂。井底有蟒蛇,井边来了六嘴十二足的大象,还有许多黑白老鼠咬着挂住他脚的树藤,但他发现树枝里里有蜜,贪恋生活的他就一再地去舔那蜂蜜。维杜罗告诉持国,森林是世俗生活,野兽是指疾病,可怖女人意味着色衰的老年,而井是众生的肉体,井底蟒蛇指毁灭一切造物的时间,缠住腿的藤比喻求生欲望,六嘴十二足大象则是六季节十二个月,黑白老鼠是黑夜和白昼,蜂蜜指色欲,蜜汁则是感官享乐。维杜罗说,智者知道生命之轮如是轮转,因而能够斩断它的羁绊。
  还有一些讲“业报”的小譬喻故事,来解释人的命运,和后来哲学插话里的思想遥相呼应。
  还有一种可以称为婆罗门的神话,这些故事和主线故事联系极其松散,基本上都是在强调婆罗门和神界的联系,强调苦行的力量,长自己志气,灭刹帝利的威风,它们体现着在印度古代某些时期,婆罗门和刹帝利二种姓间一度关系非常紧张的情况,和本土、外来种族间的关系在种姓制度里的体现不无关系。它们被研究者认为是后世婆罗门为了自己利益加进去的,而这种种姓间的紧张关系也交织在主线故事里,融合在复杂的故事整体的有机的血肉中。这些故事有时候会表现得极其血腥,如持斧罗摩(3.116-117)的故事:因国王到静修林骚扰抢劫,引起王族和持斧罗摩的婆罗门家族间的血仇,于是持斧罗摩三七二十一次周游大地,,杀绝人间刹帝利。刹帝利的鲜血流满俱卢之野的五个湖泊,故俱卢之野又名五湖之地。
  还有相当篇幅的插话,以故事为引,或者干脆不是故事,而是纯粹的训诫和哲学思辩集,就像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里所做的那样。
  《维杜拉训子》(5.131-134)被贡蒂称为《胜利之歌》,正是《摩诃婆罗多》的自称。它是贡蒂在大战前夕托黑天转告她儿子们的故事,说的是一位刹帝利母亲维杜拉看见儿子们战败沮丧,严词刺激他们重新振作的故事。这位母亲强调的是刹帝利的职责,是“战斗和胜利,永远保护臣民”,这样,无论胜负,都可升入天国。为随后的《薄伽梵歌》抛砖引玉。
  《薄伽梵歌》(Bhagvatg)tq)(6.23-71)成了今天印度教的圣经,圣雄甘地从其中找到了他和平主义的源泉,终生奉行业瑜伽;而1986年英迪拉·甘地夫人被刺之后针对锡克人的屠杀中的印度教暴徒们高唱的也是这部圣典。
  它一共十八章,七百颂,说的是阿周那看到要在战场上屠杀的满是自己的亲友时候,感到心灰意冷,意志动摇。于是作为他的战车御者的黑天为说服阿周那振作精神,履行其刹帝利职责,显现其大神本相,向阿周那讲述了人生的最高理想,即解脱的三条道路:业(行动)瑜伽、智慧瑜伽和虔信瑜伽。
  业瑜伽强调以超然态度履行社会职责,不计成败得失,不涉利益和欲望。行动但不执着结果,全神贯注,入乎事中,同时即可出乎其外,不为所缚:就在凡俗事务中超凡脱俗,获得解脱。
  智慧瑜伽强调透过一切现象,认知宇宙的本质存在——梵,达到个体灵魂和梵的同一。这会令人达到一种无私无畏的境界,虽行动而灵魂纯洁不染。
  虔信瑜伽说的是通过对造物主和毁灭主、梵的化身黑天的崇拜皈依,把一切行动作为对黑天的祭祀,可以摆脱善恶因果,获得解脱:“思念我,崇拜我,祭拜我,礼敬我,控制自己,依赖我,走向我。”
  虔信瑜伽开启了印度中世纪的虔信运动,几乎成了印度教里压倒一切的普世信仰。但是在《摩诃婆罗多》的其它位置,黑天却是一个黑皮肤的普通雅度族国王,因此,《薄伽梵歌》被认为是被后来加进去的。
  这三种瑜伽基本上可以概括人生的一切生存方式,后来印度哲学里的添加的瑜伽不过是更细的分类而已。这意味着在一切存在条件下,人都可以靠约束自己达到解脱。这样,《薄伽梵歌》就为印度思想开辟了一条普世之路。
  作为全书的附录的《诃利世系》(Hariva/1a)占了一万六千颂,分《诃利世系篇》、《毗湿奴篇》和《未来篇》。诃利是毗湿奴的一个名称。在印度,本地外来的人民无数,他们本来有着自己的神祗,部族的联合往往导致神明的联合,于是一个神会有很多的名字,而且,还会有很多的化身,也许化身说是印度文化组成间和解和谐与融合的神妙丹药。
  《诃利世系篇》讲述的是创世和其他神话,太阳和月亮王统的世系,黑天的前生故事。说他作为大神毗湿奴的化身生在月亮世系的雅度族中。《毗湿奴篇》说的是黑天的生平,如寄养牧人家,偷食奶油,游戏牧女,除暴降妖等都是印度百姓耳熟能详的故事。《未来篇》是关于迦梨世代的预言,有毗湿奴化身野猪、人狮下凡等事。最后,赞颂《摩诃婆罗多》神圣崇高,吟诵功德无量,升入天国,还应在吟诵结束时,给吟诵者礼物。《神圣世系》被认为是后入的部分,因为它基本不是史诗,而是一部专门讲述神话的往世书作品,是史诗和后来的往世书作品之间的一个接合点。
  
  3、《摩诃婆罗多》的性格:
  
  《摩诃婆罗多》在编定之前一直是在说唱艺人的口中世代相传的活史诗。其内容也是添添减减,常无定数。但是就像植物吸取养料渐愈成熟,就像一柄武器越使越顺手,史诗也是一步步走向圆熟。
  看似松散的部分之间其实是错综呼应,不可或缺。这是印度传统创作的洞察精微之处:与把时间看作比例的西方线性思维不同,一沙一世界,印度作品就像是一个全息的晶体,每一碎片里都闪现着全体,就和命运一样,无数屑小的细节都在看似不经意地意味着整体,读时觉得是叙事之流的自然延续,后来回想却要恍然大悟,原来结果的起因早就在当初种下,此就是彼,现在就是过去,果就是因,它们只是同一个存在在时间的不同地方体现而已。所有的叙述都是隐喻,处处充满寓意,小中见大,大中存小。就像大海里的水都由河流里的水汇入,就像万物众生都在走向他们命运的归宿,各种插话都在体现着整体的意旨,而每一个插话都可以在史诗的别处遇到自己的回音,而精妙的结构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故事背后深不可测的意味。
  印度的数字崇拜也编织在这张整体的网中,比方说,大战进行了十八天,史诗共有十八章,而《薄伽梵歌》也是十八章。如果说《薄伽梵歌》是后世加进去的,那也是说它的材料最终被史诗消化而进入史诗自身的器官,它的每一个细胞都写着史诗全部的遗传密码。
  古人用他们的方式向后世诉说着那些发生在他们世界里的实实在在的事,但今天人们却因为古人的脚穿不进他们自己的科学崇拜的小鞋,因而无法从这些叙事里发现真实,于是就开始疑古。按照英语的发音体系,自然每一个德语词都是错的。不能理解古典不是古典的脚在撒谎,而是我们自己的鞋不合脚。所以如果我们想读懂,就得打破我们硬套到古人头上的、原并不天然属于我们的教条,去“翻译”去细细体味古典,从被今天划成“文学”的作品里还真能循着那交错委曲的蛛丝马迹,曲径通幽,发现沉在时间的幽井里的真实。
  黑天是黑色皮肤,化身于他的毗湿奴又名诃利,意思是黄色或青绿色,也不会是白肤,黑天的雅度族是月亮王族,崇拜月亮,那么,他们该当是崇拜月亮、以清凉的月亮为吉祥的民族,更可能是来自炎热地区的人们。这就是说,他们极可能是和来自北方的吠陀族不同源的印度土著的后裔。在般度族的王祭大会上,车底王童护认为,摩揭陀王妖连以黑天是奴隶而不屑与其战斗。黑天最后杀死了童护。
  王位继承问题是《摩诃婆罗多》的重要线索。这个问题开始于一个有趣的打破种姓界限的现象,而这种现象伴随着统治者血统的置换。如果我们把低种姓看作是土著被征服民族的话,那么这种高低种姓间的混合就意味着统治集团的当地化,就是说外来的统治集团最终与当地民族的血液相交融了。这种血统的交融实际上也是文化的融合和新生。被征服者最终在文化上征服了征服者是人类社会常态,这样的信息在《摩诃婆罗多》里相当明确。
  刹帝利的福身王先和恒河女神生下毗湿摩,在东西方古代神话里,众多伟大的英雄的都是人类和神交媾所生的孩子,这往往是某种非婚姻或低微出身的托辞。即使这样,这个孩子依然为了满足福身王的欲望而决定不留子嗣,断了香火。福身王和低级种姓的渔女贞信结合生下两个儿子都不未能生育,于是贞信的婚前私生子黑岛生和二者的遗孀生下持国和般度。这样,在婆罗多族的王统里彻底清除了福身王的血统,被置换成了低级种姓渔家女的土著血液。
  但是这还不算完,持国有一百个儿子,算是贞信的渔家血统的俱卢族传人,但般度因为遭诅咒不能交欢,他的妻子贡蒂就招来正法神、风神、因陀罗和双马童,生下般度五子,而在婚前,她还和太阳神有过一个私生子迦尔纳。这样,最终继承王位的般度族又是一个全新的王统。
  王位血统看似是父系传承,但却总是以母系为中心:贞信和贡蒂是几代王族血统的中心。
  王位继承看似是长子继承制,但实际上长子却往往得不到王位:黑岛生、毗湿摩、迦尔纳都是长子,他们都是非婚生子,有着神和仙人的血统。般度族对俱卢族的胜利也是长子继承权的失却。
  但是这场发生在北印度俱卢之野的惨烈大战的直接诱因却是不尊重女性。俱卢族靠赌博赢得了般度族包括妻子在内的一切之后,公然羞辱般度五兄弟的共同妻子黑公主,于是般度族发誓报复。在印度的思维里,誓言是一定要实现的,它是种子,一定会结出果子。因女人而起战争的母题也存在于希腊荷马史诗的《伊利亚特》和另一印度史诗《罗摩衍那》里,但在《摩诃婆罗多》里这个主题更加印度化,更加合乎印度逻辑。
  此外,和难敌那样的依赖城市的定居者相比,那些如黑岛生、般度五子等森林里的游荡者们都是被赞美的人,定居和游荡这对原始的生存方式的矛盾在史诗作者们的价值体系里表现得相当复杂,他们对城市有着某种潜在的敌意,对自由自在的游荡情有独钟,但是富足的定居却是最大的诱惑,定居的统治是流放到刹帝利的世间目的。
  史诗的道德标尺不是简单的善恶,不是正义,而是法。护法的标尺是刹帝利的世间职责,它是婆罗多两族的共同游戏规则。阿周那看到战争将要引起亲戚师友的自相残杀黯然神伤,但刹帝利上阵杀敌是他义不容辞的法,所以他就在薄伽梵歌的鼓励下,坦然杀戮。法是自为的,所以它不总是站在一方旗下,凌辱妇女不如法,所以俱卢族最后遭到毁灭,但赌博赢得国土等如法,所以般度族不得不心甘情愿被流放森林;难敌因私欲和自恃的强力公然食言,因不如法而失掉战争,但他在生命的最后因为勇敢如法而战,所以最终升入天堂;毗湿摩如法为俱卢族统领军队,精忠报国,但慷慨帮助那些有求自己的人也是如法而行,于是他竟把自己两难的弱点告诉一筹莫展的战争敌人阿周那,授以如何杀死自己的办法,最后被自己教的、对付自己的阴谋杀死。这样的例子在史诗里不一而足。法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法面前不论善恶,人人平等,所以双方战士都能做到去尊敬敌人的英勇,因此最后一概升入天堂。
  所以就像希腊人把勇敢等同于善一样(agathos同时具有勇敢和善的含义,勇敢即善),《摩诃婆罗多》的印度也赞赏无畏的勇气。勇气是如法的品质。在勇气之下,价值的天平并不倾向战争的任何一方,除了勇敢,没有别的善恶。此外,勇敢也让人们无畏地打破正在固化的伦理,因为伦理秩序正是人性恐惧畏怯的产物。
  史诗善于进行那些非常复杂的心理描写,其中迦尔纳矛盾重重的一生十分真实生动。他是般度五子的哥哥,是他们的母亲贡蒂的婚前私生子。贡蒂曾被过继给没有后嗣的姑丈,专职伺奉婆罗门客人,一位婆罗门大仙对她的伺奉很满意,就赐她一个得子咒语,她出于好奇,一试之下,生了迦尔纳(我们不难想象这种叙事在告诉我们到底谁是迦尔纳的父亲)。摄于道德伦理,惊慌失措的她遗弃了这个孩子,而直到大战结束,迦尔纳战死,她才向般度族公开了迦尔纳的秘密。迦尔纳就被车夫收养,但武艺高强,因为是“车夫的儿子”,在比武会上被般度族羞辱。但难敌拉拢他,封为盎伽王,成为密友。在大战前,母亲贡蒂向他透露了真相,希望他能帮助自己的兄弟,但他一来由于恨母亲遗弃,而来不想忘恩负义,为天下刹帝利耻笑,决意忠保俱卢族。但他还是向母亲保证,战争中只与阿周那一决生死,让母亲保留五个儿子。由于这种不公的低微出身,迦尔纳表现得极端自尊,由于毗湿摩蔑视他,所以他在毗湿摩担任统帅期间拒不参战,直到毗湿摩和德罗那倒下之后才统帅出征,死在自己有名分的兄弟阿周那的箭下。他终于结束了充满两难的生命,由于选择了勇敢和法而死后得登天国。
  《摩诃婆罗多》是一部悲剧,无论最后人们如何依法行事,勇敢高尚,结局也是安慰性地、形而上地升入天国,但战争无比惨烈,两败俱伤。英雄们灰飞烟灭,远离此世。人类的斗争没有赢家,快乐和放纵一定会带来悲惨的后果,此世的人生危脆艰险,不值得追求,无数的努力,无数的光辉灿烂的美德,难免循着命运的轨迹走向消亡,面对命运,人们无处可逃。
  《摩诃婆罗多》开辟了印度文学故事套故事的说故事框架,它以简洁而通俗易懂的梵语,以对话式的说书体展开一层层的故事,故事里的人再说故事,而再说的故事里的人还说故事,造成一种梦中之梦的效果。
  
  4、影响
  
  虽然到很晚才被写定,但《摩诃婆罗多》在四世纪基本形成目前的规模和形式。五六世纪的印度碑铭表明它那时候已经被当成圣典。被其他梵语杰作反复提到和引用。它是后世的政治伦理教科书,也是文学创作的源泉。它充满冲突、内容曲折、波澜起伏的戏剧性场面激发了梵语戏剧的灵感之泉。约二三世纪的早期梵语戏剧家跋娑(Bhq2a)现存的十三个戏剧里,有四个取材于《摩诃婆罗多》。四五世纪的伟大诗人和剧作家迦梨陀娑的不朽杰作《沙恭达罗》和《优哩婆湿》故事也曾是《摩诃婆罗多》插话。之后很多的梵语戏剧也都取材于其中。
  古典梵语叙事诗也大量取材于《摩诃婆罗多》。后来中世纪方言文学兴起,《摩诃婆罗多》被广泛用各种方言传唱和改写,其中著名的有泰卢固语、马拉雅拉姆语、奥里萨语、阿萨姆语和孟加拉语的多个版本。
  在伊斯兰教的莫卧儿王朝,阿克巴大帝曾经赞助将《摩诃婆罗多》译成官方语言波斯语。
  在公元五世纪鸠摩罗什所译的《大庄严论经》的卷五提到过《罗摩衍书》和《婆罗他书》,是中国最早关于《摩诃婆罗多》的记载。
  十一世纪前后,《摩诃婆罗多》传入印度尼西亚,出现古爪哇文翻译改写本和当地的《摩诃婆罗多》故事的再创作。
  十六世纪西方殖民者侵入印度,特别是英国将印度沦为殖民地之后,西方学者开始研究和译介《摩诃婆罗多》,其中的重点是它的插话。它们被译成多种欧洲语言,深深影响了西方思想和文学。歌德在一首诗里称颂迦梨陀娑的《沙恭达罗》和《云使》的诗里也称赞了《那罗传》。德国教育之父、语言学家威廉·洪堡特极度推崇《薄伽梵歌》,说“它也许是这个世界宣示的最深刻和最崇高的东西。”
  在殖民地印度,产生了由吉瑟里·莫汉·甘古利(Kisari Mohan Ganguli)用英文译成散文体的第一个《摩诃婆罗多》的外语全译本(1883-1896)。第二个英语全译本是曼莫特·纳特·杜德(Manmath Nath Dutt)的诗体翻译(1895-1905)。此外还有很多英语缩写本。
  经过了半个多世纪丹苦心孤诣的梵文精校本于1966年出版。这是目前最好的《摩诃婆罗多》版本。
  2005年出版、由黄宝生主持的精校本的六卷汉译本是《摩诃婆罗多》翻译史上的一件大事,它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精校本外文译本,是以金克木为首的一批中国梵文学者几十年来倾注了无数心血和汗水,乃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前仆后继,从梵文直接翻译成现代汉语的。它在中印两大依然活着的古老文明间搭起的桥梁,对未来产生的影响远不是今天可以估量和想象的。
  
  二、《罗摩衍那》
  
  大史诗《罗摩衍那》是印度奉献给人类的另一个巨大的礼物。它的成书年代在公元三四世纪到公元二世纪之间。全书分为七篇,其中的第一和第七被认为是较晚的部分。
  《罗摩衍那》的作者是蚁垤(Valm]ki),有很多关于他的神奇故事,使他的身份扑朔迷离。其中有一个说他原本是弃儿,成人后成为盗贼,后被仙人收伏,教他吠陀,并让他在树下不断念诵“摩罗”(罗摩的颠倒念法),从此他一站经年,乃至白蚁都在他身上筑窝形成蚁垤而得名。后来他见林中二鸟在交欢之际,雄鸟被猎人射中,雌鸟悲鸣,心生怜悯,竟出口成章,自己也很惊奇。思考之后,他说道:“它生于我的忧伤(1oka),就叫它输洛迦(1loka)吧。”再后来,他受梵天大神所托,用这种叫“输洛迦”的诗体吟诵罗摩漫游的故事。
  
  1、情节:
  
  故事的主线是罗摩和悉多的悲欢离合,发生的地点主要有三部分:喜马拉雅山脚下的阿逾陀国、流放中所游荡的大部分印度土地和印度洋里的楞伽国。
  (一)、《童年篇》
  却说阿逾陀王十车因为无子而请鹿角仙人祭祀求子。天神们因受罗刹王罗婆那欺压而趁此机会请求大神毗湿奴下凡除魔。于是大神化身为四,分别由十车王的三个王后生为四个儿子罗摩、婆罗多、罗什曼那、设堵卢祗那。罗摩和罗什曼那长大,在众友仙人的带领下去密提罗国,作为全书的缘起,众友仙人一路上向两兄弟讲述众多的神话故事和各个王统的世系。在密提罗国的大祭上,罗摩拉开神弓,赢得美貌无双的公主悉多为妻,并战胜前来挑战的持斧罗摩。
  (二)、《阿逾陀篇》
  十车王决定立罗摩为太子,但在灌顶礼上,小王后在驼背宫女的煽惑下,利用国王曾许诺赐其两个恩惠的前言,让国王立其子婆罗多为太子,并流放罗摩十四年。为守信十车王和罗摩都同意了。悉多和罗什曼那决定随行,于是三人离城进入森林。不久十车王郁郁而终。婆罗多从舅家归国奔丧,知情后责备母后,并找到罗摩,但罗摩决定守信而十四年后回国。婆罗多只得奉罗摩的鞋子于宝座,代为摄政。
  (三)、《森林篇》罗摩等在森林中游荡,过着艰辛的生活,但夫妻恩爱,兄弟忠诚。十年后,他们进入一个罗刹横行、四处残害修道者的森林。楞伽国十头罗刹王罗婆那的妹妹爱上罗摩,罗摩戏说把她介绍给罗什曼那,被拒绝后欲吞掉悉多,又被罗什曼那割掉鼻子和耳朵。她于是先向弟弟求救,结果弟弟被罗摩所杀;再向其兄哭诉,并盛赞悉多的美貌,令罗婆那动心。于是罗婆那派一个罗刹化为金鹿引罗摩猎取,金鹿模仿罗摩呼救,心急的悉多派罗什曼那去救,但罗什曼那怕是调虎离山,不去,于是悉多骂他盼罗摩死掉,好娶自己为妻。罗什曼那只好忍辱去寻哥哥。于是罗婆那趁机掠走悉多。路遇金翅鸟王欲救悉多,但不敌罗婆那作罢,他遇到罗摩兄弟时告知了悉多的去向。罗婆那带悉多遍游荣华无双的后宫,向悉多求婚,但悉多发誓忠于罗摩,被囚在后宫无忧树园中。罗摩兄弟追寻悉多,路遇一个无头怪,由他指引而决定到猴国寻求帮助。
  (四)、《猴国篇》
  罗摩一路见到春光似锦,不禁黯然神伤。兄弟二人遇到神猴哈努曼,帮助猴王杀死其兄,复其王位,借来猴子大军,来到楞伽岛对面的大海边。诸猴渡海无术,哈努曼因善跳而负命从摩亨陀罗山顶一跃过海。
  (五)、《美妙篇》
  哈努曼神通广大,他在山上俯瞰全城之后,变成一只小猫入城楞伽城里,找到悉多,看到悉多大坚贞,出示刻着罗摩的名字的戒指。悉多相信之后,让哈努曼带回自己头上的宝石为信,并讲了一件只有罗摩和悉多知道的秘密作为见到自己的凭证:因陀罗的一个乌鸦儿子想咬躺在罗摩怀中的悉多第乳房,被罗摩惩罚的故事。哈努曼出宫,决定试试罗婆那的实力,大闹无忧树园。罗婆那的儿子因陀罗耆用梵箭捉住哈努曼。在弟弟维毗沙那劝告下,罗婆那不杀使者,但作为惩罚,命手下以棉絮和布条缠住猴尾浸油点火,但哈努曼逃脱,拖着火尾满城乱窜,楞伽城陷入火海。最后,哈努曼回营复命,罗摩见到信物,悲痛不已。
  (六)、《战斗篇》
  罗婆那召集战前会议,维毗沙那主张送回悉多,惹众怒,为其兄所斥,一怒渡海投了罗摩。在维毗沙那建议下,罗摩请来工巧大神的儿子那罗。架桥渡海,大战开始。起初罗摩兄弟在罗刹诸大将的法术和勇力打击下,中箭重伤。哈努曼托来北方的神山,找到仙草,救了罗摩兄弟的命。罗摩看到因陀罗耆斩杀悉多的幻象,大惊,但维毗沙那告知他是幻术。最后罗什曼那杀死因陀罗耆,罗摩杀死罗婆那,救出悉多,并立维毗沙那为罗刹王,维毗沙那娶嫂为后。但罗摩见到悉多,不但不理她的遭遇,反倒突然怀疑起其贞操来,悉多落泪,投火自明,火神从烈火里托出悉多,贞操得明。此时流放期满,夫妇团圆,众人乘飞车回国,罗摩复位,立婆罗多为王储。
  (七)、《后篇》
  这一篇明显是后入部分。分三个部分,分别讲罗婆那的故事、哈努曼的故事和罗摩和悉多的再次离合。其中前两个是仙人阿竭多向罗摩说的。
  罗婆那故事:
  该故事有两条线索:第一,古时有梵天之子为仙人,因修行时有仙女、天女和龙女相扰,诅咒让他看见者就怀孕。结果一个仙人之女因此怀孕生子毗尸罗婆,毗尸罗婆生子吠尸罗婆那,以苦行有功而被梵天封为财神,住楞伽。第二,罗刹和夜叉都是梵天为守护水所造。罗刹和阎王的妹妹的孙子们请匠作之神造楞伽城,因那里的罗刹欺凌神仙,为毗湿奴所败,逃到地府,这些孙子里的一个大女儿嫁给梵天的孙子毗尸罗婆,生罗婆那为首的三子一女。罗婆那苦行,梵天惠赐其不被神和魔杀死,但因其蔑视人类,所以未提人。他强迫财神让出楞伽城,欺压群神,被大神湿婆(!iva)打败,手臂被压在山下,大声喊叫,得号“喊叫者”(罗婆那,Rqvaza),湿婆预言化身猴子惩罚他。罗婆那好色又好斗,他追逐已经誓嫁毗湿奴的苦行女,致其自焚,生为悉多。罗婆那四处斗战,他儿子因陀罗耆祭祀求隐身术,竟连因陀罗都打败,因此名因陀罗耆(胜因陀罗者)。
  哈努曼故事:
  哈努曼故事非常简短。他是风神的儿子,生来就想上天捉太阳,以为太阳只是一个红果子。因此被因陀罗打死。风神恼怒,凌虐众生,于是梵天让他复活。因陀罗赠他项链,天神纷纷祝福。他帮着猴王击败其兄。他精通吠陀、经书和语法。
  罗摩和悉多的故事:
  罗摩治下,天下太平。悉多怀孕,但民间起了流言蜚语,疑其在罗刹宫中不贞。罗摩于是遗弃悉多于恒河对岸。悉多痛哭,被林中孩子带到蚁垤仙人静修林里,生下两个儿子。蚁垤作完《罗摩衍那》教给二子,最后带到罗摩宫中罗摩的马祭大典上唱颂。令其全家相认,但罗摩坚持说不能取信于民。悉多悲怆之极,向大地母亲呼唤,大地裂开,悉多投身其中。最后罗摩传位给二子,兄弟四人自投萨罗逾河,抛弃凡体,回复毗湿奴神位。
  
  2、《罗摩衍那》的性格:
  
  《罗摩衍那》被叫做“最初的诗”,而蚁垤被称为“最初的诗人”,被认为是从他开始吟诵的输洛迦诗体是印度诗歌的基本形式。出身乡野的《罗摩衍那》诗歌清新简洁但却不粗鄙,它的诗律优美考究。和汉语或西方诗歌不同的是,梵文诗歌不押尾韵或讲究平仄、轻重音等,音声的优美是靠音节长短相间的音步以及音节的同声重复等手段实现。结合双关、借代、比喻等修辞手段,在音声和意义之间生出回味悠长的韵味和意味,引起微妙的感受和情愫,将听者的生命加深。所以,那些精通梵文,能聆听《罗摩衍那》,体味其诗味的人们是有福的。
  《罗摩衍那》是第一部大规模颂扬忠贞爱情的作品,悉多和罗摩的忠贞不二成为后世印度爱情的范式,女性事奉丈夫如同事奉神明的“单纯”爱情成为德行,更具有伦理性和精神性。它还确立了一种悲欢离合的爱情文学模式:由甜蜜恋爱、虽苦亦甜的聚,而至不幸的分离、缠绵的相思、忠贞的坚守和艰苦寻找,最后是历尽磨难、破镜重圆。
  爱情带来细腻的触景生情,带来对身边环境和事物、时令的转换都极度敏感,于是在《罗摩衍那》里,景物描写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自然可以是人的爱情的投射感应,可以是失落哀怨的反衬,也可以是睹物思人的倾诉对象……这就产生出一种人与境息息相通、水乳交融的境界。和《摩诃婆罗多》以及之前的作品相比,《罗摩衍那》的人物与他们所处的环境更加血脉相连,他们自己也更加具有他们所栖居的大地的性格。这种和季节、山川和大地的亲密接触,让《罗摩衍那》充满了细节,感情微妙,滋味悠长,这应该是印度的爱情抒情诗的滥觞和宏富的味论理论的源头了。
  比方说,在《猴国篇》里,罗摩失去了悉多,忧思如焚,去猴国求助。一路上春光无限,罗摩看到、听到、闻到春天的树木、花朵、风声、鸟语花香、孔雀起舞,于是触景伤情、满心惆怅,一路向罗什曼那倾诉着对悉多的思念和对自己失去妻子的忧伤。
  ……
  美好的林中瀑布的那边
  一只鷭鸟纵声欢唱
  罗什曼那啊,我春心荡漾
  这只鸟儿更让我心伤(4.1.14)
  ……
  惠风飘着花香和旃檀香
  吹到身上温暖舒畅
  令我一再想起我的爱人
  风儿吹得烈火一样(4.1.23)
  ……
  和风暗契心意
  忽而在莲花的丝里吹起
  却又从那树荫里袭来
  恰似悉多在那里叹息(4.1.31)
  ……
  看啊!罗什曼那
  这冬天已尽花开的时节
  一切林树繁华满枝
  竞相开放宛若妒忌(4.1.42)
  
  罗什曼那,你来看啊!
  池水如此清凉,满池荷华
  鸳鸯戏水,迦兰陀鸟也不愿落下
  更有钵罗婆诃和羯兰竭
  就是野猪和小鹿也把家安下(4.1.43)
  ……
  林林总总的鸟儿欢快痴狂
  将我的爱火点燃吹旺
  叫我渴念我肌肤黝黝的爱侣
  那面似满月眼若莲花的娇娘(4.1.45)
  
  看啊!在那错落的山岭
  鹿儿相伴,载夫载妻
  可我却和那美目如鹿的悉多啊
  隔绝分离(4.1.46)
  ……
  《罗摩衍那》主要人物的形象极其鲜明,他们性格迥异、形象饱满、个性鲜明的各种人物在情节的流淌里交织错落,浑然一体,或把故事娓娓道来,或抒情写景,或思细如发,或浓笔重彩,或勾勒写意,从军国大事,到琐屑家事,无不勾心斗角,相映成趣,拓展着一个空前辽阔的意义空间。
  《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一个不同的地方,是对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和次要角色的有趣描写,在这一点上,《罗摩衍那》已经不是单纯的西方意义上的英雄史诗了,它也不像《摩诃婆罗多》那么勇武阳刚了,更多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式的曲折婉转和猛然展示人性愚蠢、催人莞尔的诙谐幽默。它开辟着对日常生活细致观察、对小人物刻画入微的古典梵文戏剧和小说的先河。在《阿逾陀篇》里,十车王的小王后有个驼背宫女,模样丑怪,但她目光短浅的忠心耿耿很合小王后蒙昧的私心杂念的胃口。她出了利用承诺而要挟国王流放罗摩、让位婆罗多的馊主意之后,小王后心花怒放,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丑妇顺眼:
  
  很多弯腰驼背的罗锅
  都那么模样丑陋,暴戾乖张
  可是你呢,却就像那风儿吹弯的荷花
  怎么看都那么漂亮(2.9.30)
  而当十车王听到小王妃提出流放罗摩、让婆罗多即位“都要在今天实现”时,“他望着她,象吓昏了的小鹿望着母虎”, 如“风暴里的大海”、“日蚀时的太阳”。 而王妃 “冷冷的声音”如同“猎人的刀子”。再如罗婆那与弟弟意见发生分歧后,认为兄弟间的心思各不相同,就“象雨点落在莲花瓣上,并不能水乳交融”。这样的精彩比喻在《罗摩衍那》里比比皆是。
  当然,在众多的人物里,罗摩、悉多、罗什曼那、哈努曼和罗婆那是核心人物,他们每人都从外表仪容到内心情愫,都被精心描绘过。他们都是典型的人类,有着人性的高贵和弱点。
  罗摩是个品格高尚的王公,为了父亲的信义不惜牺牲自己的权力和安宁;他行侠仗义,勇敢无畏;他多愁善感,对妻子情深意密,为了寻找妻子走遍千山万水,不惜艰难和性命。然而,他绝不完美,他的爱情经不起考验。在流言蜚语面前他开始怀疑妻子,开始嫉妒,开始冷漠无情,对妻子为了坚持对爱情的忠贞而经历的无数磨难视而不见。导致了悉多无端见疑,承受着来自最亲爱者的刀子,最后因心碎之极而投入大地的悲剧。
  哈努曼的形象最有意思,他神通广大、忠心耿耿,但机灵调皮、好开玩笑,却从来在大任当肩时把事情做得恰到好处。神界的那些勾心斗角的秩序对他来说不过是些可笑的玩意,去破坏打碎完全出于天性,但那些来自人心的忠贞热爱却激活了他的耿耿忠心。他活灵活现地融合着猴子和人类英雄的品格。在他的性格里,不难看出孙悟空和哪吒的影子。
  罗什曼那是忠勇的臣仆,相信凭人的勇敢改变命运,他在批评罗摩相信命运时说:
    那些衰弱的胆小鬼,
    他才受命运的拨弄。
    而自尊自重的英雄,
    绝不会把命运纵容。
  悉多是美丽贤惠、柔情似水、坚贞不屈和忍辱负重的典型,她几乎具有模范妻子的一切美德。她对待丈夫忠贞不二:“除非月亮的光离开月亮,我才离开丈夫。”丈夫流放时她“不要王位和王国,不要天堂的欢乐”,甘愿与罗摩同呼吸共命运。然而,他不是完人,依然会在听到罗刹假扮罗摩呼救,罗什曼那唯恐是计时对罗什曼那恶语相向,因为弱者那无知无智却愚蠢急躁的善良而在客观上害人害己,就像《西游记》里唐僧常干的那样。而她被囚禁魔宫的那些日子里,却决不妥协,对罗摩一往情深,忠贞不渝。不过,尽管她挚爱罗摩,但决不乞求爱情,在第一次遭到罗摩怀疑的时候,她毅然跳进火葬堆,让烈火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无瑕。在罗摩听到人民的谣言再次怀疑她的贞洁,竟狠心地把怀孕的她遗弃在恒河边的森林里时,走投无路的悉多终于绝望心碎,自绝于人世,跳回大地母亲的怀抱,证实了自己清白的一生。从悉多的故事看,《罗摩衍那》是一部不折不扣的爱情悲剧,敌人对于爱情只是试金石,为伦理和人言束缚的男人打败了世间对手后却无法战胜自己,被怀疑所攫取,以自己的不义和背叛永远失却了大地的女儿。
  罗刹王罗婆那是史诗里描写得极其成功的典型。本着一种对敌人的朴素的大度,作者们没有像政治宣传片那样把这个行为不端的好色之徒脸谱化、丑化。罗婆那是个有理智并着某些高尚情操的人,他的各种受欲望控制的无德之举不能掩盖他尊重妇女的德行和对悉多发自内心的爱慕。善与恶的绝然对立不是东方的乃至不是古代西方的思维方式,希腊人遇到人们行不道德的事时,会悲哀地说,他又被诸神愚弄了!而在《罗摩衍那》里,这个夺人妻子的罗婆那竟有着最高贵的血统,他是大梵天的直系后裔,而且,他卓越的能力是靠苦行得来的。
  和《罗摩衍那》对环境的深入描写一样,它所涉及的印度地域比《摩诃婆罗多》更加深入,更加印度。史诗的根据地是罗摩的祖国、位于北方喜马拉雅山中段山脚下、靠近尼泊尔的阿逾陀国,与释迦牟尼的故乡迦毗罗卫相邻,属于佛的一生中所经行的“中国”(Madhyade1a)的范围之内。罗摩在流放森林期间游荡了印度的众多的地方,一直穿越到整个森林覆盖的印度半岛,最后竟到达与南亚次大陆隔海相望的楞伽国(今天的斯里兰卡)。它的空间基本上是以印度的南北中轴线为中心展开的。
  印度的种姓制度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但是,规定了印度四种姓、并把它们神话的《摩奴法论》并不比大史诗更早。事实上,印度种姓的变迁有着极其复杂的历史,种姓的数量也绝不是那么固定,公元前四世纪的希腊使臣说麦伽赛因斯(Megasthenes)只是提到印度社会上有七种人。而且,各个种姓之间的界限并不是十分明确,而且随着文化的变迁不断变化着。同一个种姓在不同的时期会代表着不同的人群,到了晚近的时期,种姓基本上只是提示一种传统的职业。崇拜吠陀的势力在向东的伸展过程中逐渐变弱,而当地的势力会慢慢在外来的文化体系里接受、融合并改变对方。那些不能被简单征服的当地王公根据机遇进入刹帝利体系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进入印度中心地带的外来文化也不可能像十九世纪的西方研究者想象的那么单纯。绵延几千公里的喜马拉雅山广阔的山地间孕育出的文化,和它那边的一定曾经非常强大的前华夏文化、羌文化、塔克拉玛干文化等,带着它们的人民顺着喜马拉雅山的南坡一路直下,涌进印度,就像那些河流汇入恒河一样合情合理。
  在《罗摩衍那》中,在喜马拉雅山顶苦行的湿婆大神比之前的任何作品都受到更多的关注,而且恒河的地位也变得更加重要。罗摩的家族和释迦牟尼的释迦族一样,属于甘蔗族的太阳世系刹帝利。他们崇拜金色的太阳,想必是来自不为炎热所苦的地方,他们身后就是云飘脚下的喜马拉雅,而山的那一边就是黄皮肤的西藏。释迦牟尼被塑成金身,也许不是偶然。罗摩和悉多都是暗肤色的,但没有到引人注意到和黑天那样用黑作名字的地步。深色的肤色可以是太阳炙烤造成的,它和那些天生黑得发蓝的肤色之间的区别是一目了然的。
  《阿逾陀篇》里提到,在罗摩离开阿逾陀不远的地方,古时候人王摩奴把这土地送罗摩的祖先给甘蔗王(2.43.11)。说明甘蔗族不是新来的王族。此外,罗摩和林中土著之间的关系也很耐人寻味。罗摩流放时进入了他“最为知己的朋友”尼沙陀(Ni2qda)人酋长俱诃(Guha)的地盘。(2.44.9)尼沙陀和旃荼罗一样,在很多印度古籍里被列在四种姓之外,是 狩猎的“不可接触者”民族,在开篇就被蚁垤所不齿。但罗摩对待俱诃完全像对待一个国王,和他拥抱,接受他的保护和招待。这说明这些刹帝利更加“草根”的起源。
  婆罗门和刹帝利之间的剑拔弩张却充分体现在《罗摩衍那》里。《摩诃婆罗多》插话里那个杀尽天下刹帝利,血流成湖的持斧罗摩,就败在少年罗摩手下。而且,最主要的反面人物罗刹波罗那偏偏却是婆罗门的儿子,而且是梵天的直系亲属。最后被刹帝利罗摩战胜。整本的《罗摩衍那》可以看成是针对婆罗门的刹帝利胜利之书。
  即使婆罗门也未必就是天生的,而林中修行的仙人也未必就是婆罗门。苦行可以改变种姓。《罗摩衍那》里对苦行的效果分外强调,苦行似乎成了婆罗门的标准。《童年篇》里的众友仙人就是刹帝利出身,但在经过极其严酷的苦行之后,经梵天大神的亲自认定,成为梵仙。此外,作者蚁垤自己本是弃儿、盗贼,种姓极低,却仅仅靠专注的苦行,成为通灵的婆罗门仙人。这些故事意味着,虽然等级的秩序还没有被颠覆,但其间的界限已经被打破了,血统不再成为高贵与否的唯一标准。大神湿婆是以苦行为标志的,强调苦行意味着湿婆地位的上升。我们知道,在《吠陀》里,祭祀是婆罗门的特权,也是通神的主要手段。所以,从《吠陀》到《罗摩衍那》,婆罗门的宗教已经在内部发生了一场从祭祀主义到苦行主义,从《吠陀》的诸神崇拜秩序到湿婆、毗湿奴这些更加本土化神祗崇拜秩序的偷梁换柱式的本土化革命。
  《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相比,是更加地道的毗湿奴崇拜的文学,因为它的整个故事都在说毗湿奴的化身的功业。但是,雪山神祗湿婆崇拜也在其中得到了充分的强调,以致在后世的湿婆崇拜里,哈努曼成了湿婆的化身。
  和《摩诃婆罗多》一样,《罗摩衍那》也是游荡者的歌,而且更加名副其实。蚁垤出身微贱,不是婆罗门,但却以苦行和悲悯而吟出了“最初的诗”,并奉神旨去传播这伟大的漫游故事,“罗摩衍那”本身就是“罗摩的漫游”之意。
  这个故事意味深长。它暗示着伟大的印度诗歌的一个前所未有的源泉——社会底层的游吟歌手。直到今天,就像我们在北京的地下通道里看到的一样,在印度的城乡陋巷间,火车的低等车厢里,还随处可见那些衣衫褴褛、肤色黝黑的歌手们,他们唱的故事世代口耳相传,他们鬼歌神泣的声音则完全来自天启。千万年来被压在底层的人们有着他们自己的与神灵交通的方式,被吟唱的,凝结着大众无量的灵魂和广阔的想象。
  因而《罗摩衍那》被现代的婆罗门学者们称为“伶工文学”(Bartic Literature)。这是种以内容为中心的讲唱文学,活在世界的被权势和富足遗弃的每个角落。它不卖弄辞藻,目的是讲故事,措辞随听者的喜闻乐见以及歌者自己的兴之所至而变化,没有定准。当流传的故事在它能走到的地理范围内,按照歌诗自己的法则逐渐熟了的时候,就会形成一个属于这片山水民气的定本,并会在某个机缘下被记录下来。一方山水养一方歌,所以各地的传本就会带上地域色彩,与那里的地水火风、人与事、习俗和心理血肉相连,调子和情节都各不相同。
  虽然主角依然是刹帝利(王侯永远是百姓梦想里的主角,通过和他们想象里的攀缘,百姓们得到一条重要的解脱此世苦难的幻想之路),但里面情感却更世俗,更贴近被固定在底层社会的劳作着的人民的脉搏。于是罗摩成了他们理想的化身,成了他们的神,乃至在今天的印度民间,每个走向火葬堆的抬尸体队伍高喊着的都是“罗摩!罗摩!”
  所以《罗摩衍那》是在时间的流逝里从民间逐渐成熟的。它的故事框架应该有着更早的起源。两个佛经故事可以作为佐证:元魏译出的《杂宝藏经》第一卷的第一个故事叫《十奢王缘》,讲的基本上是《阿逾陀篇》的故事主干。而三国康僧会译出的《六度集经》卷五的第四十六个故事说的基本上是元妃被邪龙所劫,巨鸟拦截不成,国王在猴王帮助下杀死邪龙,救出元妃,但王又怀疑元妃贞操,元妃赌咒,大地开裂。两个故事都没有用罗摩和悉多的名字,可以认为它们是在《罗摩衍那》成型前的故事母胎。
  与《罗摩衍那》人与他所栖居的大地血脉相连的性格相应,这首在世代人民口中熟透了的游荡者的长歌,对大地有着某种自觉的深情。自由的游荡与广阔的栖居主题之间的张力展开了意义的空间。悉多是个典型的隐喻,她是整个故事的核心。悉多(S]tq)的意思是“犁沟”,她是她父亲犁地犁出来的,是大地的礼物,或者直接可以说是大地的化身。她和大神毗湿奴的化身罗摩的爱情,就是大地与神性在人间的结合。最终这个大地的化身被大神的化身无端怀疑,最后只能让大地开裂,返回自身,大地和神性再次分离,离开人间。从这一点上看,《罗摩衍那》是十足的悲剧。
  《罗摩衍那》提供的另外几条扑朔迷离的线索也颇耐人寻味:
  首先,是女人的美丽极其对它的占有作为战争的诱因,以及因此造成的跨海作战。这其实也是荷马史诗《伊利亚特》的故事母题。这之间是否有某种内在关系,是影响还是更深的人类心理结构?
  其次,是楞伽岛国、罗刹和罗婆那。楞伽国即今天的上座部佛国斯里兰卡,在唐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卷十一里被叫做僧伽罗国,其所记载的两个立国传说里有一个本生故事提到那里曾有大铁城,住着五百可以变成美女、奏乐引诱商旅而食之的吃人罗刹女,和荷马史诗《奥德赛》里的塞壬女妖有些隐秘的类同,而《罗摩衍那》里的楞伽罗刹虽有异于人的能力,但要文明得多。另外,大乘佛教的重要经典《入楞伽经》的情节,是楞伽罗刹王罗婆那请佛所说。其中的罗婆那是庄严美好的楞伽国王。而斯里兰卡却一直是南传上座部占主导地位的佛教国家。在这些隐约的关联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一些怎样的历史之谜?
  再次,是猴子和罗刹。神猴哈努曼和罗刹罗婆那都是《罗摩衍那》的主角。猴国的军队是罗摩攻打楞伽的军队主力。楞伽之战其实是猴子和罗刹两种非人类军队之间的战争。《罗摩衍那》里的猴子完全具有人性和人的思想,说着人类的语言,做着人的事业,过着人的社会生活,和诸神之间的距离和人类一样,只是性情和长相上具有人类所认为的猴子的性格。既然印度传统可以把人分为性质完全不同的种姓,而人又不具有像希伯来或基督教《圣经》里与其他生灵本质上的差别,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把《罗摩衍那》里的猴子、罗刹等存在看成是某种人类的群体,只是生活方式和体貌特征与被划为人类的那些众生不同而已。
  《罗摩衍那》是梵语文学里承前启后之作,从气质上更接近古典梵语文学,为此后的长篇叙事大诗开辟了道路。它对政治(宫廷斗争或其他矛盾)、爱情(生离死别)、战斗(人与人之间、人神之间、人魔之间)、风景(各个季节的自然景色和山川、城堡、宫殿)等的表现已经非常成熟完备,而政治、爱情、战斗、风暴等在长篇叙事大诗中,是必不可少的四大因素。
  3、影响:
  
  罗摩衍那故事在印度是家喻户晓,以多种语言流传。如果要说梵文本的《罗摩衍那》必须同时加上作者名作为限制词:《蚁垤罗摩衍那》。《蚁垤罗摩衍那》由于诗意超群、故事贴近生活和人心里的普遍文学期待,在印度各个阶层都影响深远,同时也深入诗歌、戏剧、舞蹈、绘画、雕塑和宗教、思想的领域。古典梵文文学大师如婆娑、迦梨陀娑、王顶(Rqja1ekhara)等都在《罗摩衍那》里吸取了无尽的养料。此后是耆那教的众多俗语作品同样使用罗摩衍那的故事作为故事母体。
  在古代印度文化圈内,北到克什米尔、尼泊尔,南到泰米尔地区、斯里兰卡和印度尼西亚,东到孟加拉和独立后才成为印度一部分的玛尼堡(Manipur),西到拉贾斯坦,无处没有用各种语言演唱着的罗摩衍那。印度文化的边界已经无法局限罗摩衍那的发散能力。东南亚的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缅甸、柬埔寨、老挝等国都有罗摩衍那故事在传颂,泰国的国王的名字里都带着罗摩的名号。在日本保留着可能是由中国传去的罗摩故事。今天的中国境内,西藏保存着内容非常藏族化的罗摩衍那故事文本,在敦煌藏经洞就有五个编号的古藏文罗摩衍那残本。至少存在着四种蒙文本罗摩故事。云南的傣族等民族也流传着当地化色彩浓厚的罗摩故事。在汉译佛经里保存着如前所述的罗摩衍那故事主干,以及一些被当成本生故事的罗摩衍那插曲,如鹿角仙人故事等。新疆的古代语言如和阗语和吐火罗语的残片写本里也能找到罗摩故事。
  而那些罗摩衍那形象所影响启发的文学更是不可计数,比方说,孙悟空身上就有着哈努曼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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