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2009年第05期

　　长吻鱼,它那前冲的吻呈管形状,有一米多长,还非常坚硬,似一把锐利的长剑,所以海洋学家称其为剑鱼。它生性凶猛好斗,令众多的鱼类和渔民望而生畏,是大名鼎鼎的“海洋剑侠”,马来西亚多多尔岛的渔民铤而走险,经常出海捕获长吻鱼,留下了惨烈悲壮的记忆……
　　
　　一
　　
　　2001年6月的一天,几艘快速的机帆船,从马来西亚的多多尔岛启航,驶向苏拉威西海。
　　船老大站在高高的塔台上举目远眺。他是马来西亚伊班族的土著人,名叫乌班达斯,今年56岁,体魄彪悍强健。他久经风浪,善于捕获大海中的“剑侠”长吻鱼,据说他从19岁开始至今,已经成功地捕获了300多条长吻鱼,在多多尔岛算是赫赫有名的英雄豪杰。他手下的十几个船员,个个也都是虎背熊腰的年轻小伙子,今天他们出海就是想捕获几条长吻鱼,却不知有多少凶险在等待着他们……
　　乌班达斯在塔台上手搭凉棚,凭着犀利如鹰的眼睛,搜寻着海面上的目标。忽然,海面飞腾起雪白的浪花,原来是一条长吻鱼,闪电般地跃出水面。此时,乌班达斯和船员们都惊呆了,只见海鸟在离海面5-6米的空中盘旋时,长吻鱼的长吻似利剑一样,敏捷地穿透了海鸟的身体,又扑通一声落入水中,速度快得只有几秒钟,眼光迟钝的人几乎看不清楚。
　　成年的长吻鱼体重一般能达到500-900千克,它不但是海洋中的跳高健将,还是游泳能手,游速快得令人惊奇,最高时速可达120千米,甚至赛过舰船。长吻鱼的耐力也极佳,可日行千里。它生性好动好斗,缘于它胃口极好,所食的鱼类或藻类的汞含量很高,而它由于缺乏消化和排泄汞毒的机能,高含量的汞毒导致了它生性好斗,有时甚至失去理智向鱼类、船只和渔民主动发起攻击,可以说长吻鱼是海洋中的一霸。
　　乌班达斯果断地对船员下达了下网的命令,十几个船员早就摩拳擦掌了,麻利地行动起来。立即,一张大网铺天盖海地放了出去,竟然网住了刚才跃出海面吃飞鸟的长吻鱼。船员们一齐忘情地欢呼起来。乌班达斯却冷静地呵斥一声:“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快拉网……”船员们又周身紧张起来,嘿嘿地吼叫着用力拉网。长吻鱼在网里拼命挣扎,它的身子比面板还宽,有7-8米长。它疯狂地翻腾,浪花四溅,终于撕开渔网,挣脱了出来。然而,它并没有逃生,而是狂怒地一头狠狠扎向了船舷,一米多长的吻,利剑般刺进包有铜皮外壳的船体上,刺穿了一个有碗口粗的窟窿,海水顿时涌进船舱。一个船员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堵洞,可是被强有力的水龙冲倒了,又一个船员接着扑上前,也没能堵住海水。这时,不知从哪儿又钻出来一条长吻鱼,可能是来助战的,也许是来救护同伴的,它也把船体刺了一个大洞。船舱里不一会便灌满了海水,船开始下沉,船员们吓得惊慌失措,个个面如土色,乌班达斯却沉着地指挥船员跳上救生的船逃命。
　　不远处的两艘渔船发现乌班达斯他们遇险了,急忙奔过来救助。很快,乌班达斯他们顺利地爬上了渔船,转头看看,刚才乘坐的救生船已经被两条长吻鱼掀翻了,正像一个贝壳倒扣在海面上,如果不及时获救,他们的下场不堪设想!乌班达斯他们望着海中两条穷凶极恶的长吻鱼,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二
　　
　　乌班达斯和他的船员大败而归,没有捕获到长吻鱼不说,还损失了一条机帆船,这对渔民来说仿佛丢失了命根子,塌了半边天。乌班达斯待在家里几天不出门,一个人埋头喝闷酒,他心爱的女儿门西尼安慰他说:“爸,你应该感到庆幸,大家都保住了性命啊!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乌班达斯的几个船员你来我往地登门看望。乌班达斯知道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暗暗喜欢上了他的宝贝女儿。的确,女儿非常讨人喜欢,是多多尔岛乡亲们公认的美人儿。她对父亲手下的几个小伙子感觉都不错,要嫁给其中的哪一个,她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乌班达斯对女儿说:“我替你选一个白马王子吧!”
　　乌班达斯郑重其事地对几个小伙子表达了他的意思,谁能单枪匹马首先捕获到一条长吻鱼,女儿就嫁给谁。门西尼拍手赞成父亲的主张,她对几个小伙子说:“你们捕获到长吻鱼,就是给我最好的聘礼,我等着你们的喜讯啊!”
　　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嗷嗷呼喊着分头准备出海追捕长吻鱼去了。
　　对于多多尔岛的渔民来说,要捕获大海中的“剑侠”长吻鱼,就如同陆地上的猎人捕获兽中之王老虎一样十分危险。在多多尔岛,渔民视善捕长吻鱼者为最勇敢的人。
　　几个小伙子都悄悄分头出海了,他们都在心里默默祈祷,请上帝保佑,让他首先捕获到长吻鱼,能娶门西尼为妻。但是,他们心里也非常明白,一个人要想捕获到长吻鱼比登天都难!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苏拉威西海风平浪静,像镜面一样闪烁着耀眼的粼粼波光。其中一个小伙子名叫泰森特尔,他独乘一叶小舟,把一串鱼钩抛了出去,然后坐在船头上,眼睛凝视着水面的浮漂,这里是长吻鱼经常出没的水域。他发现前方有一个名叫巴登莫奇的同伴也正在放网,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暗暗较劲儿……

　　泰森特尔突然发现浮漂轻轻动了一下,以为是长吻鱼上钩了,兴奋得腾地站起来,但透过明净的海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不足一米长的小旗鱼。泰森特尔骂了一声说:“白白浪费了我的饵料。”忽然,浮漂又猛烈地动了,接着海水像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泰森特尔狂喜地喊起来:“长吻鱼上钩啦!”
　　鱼钩上挂着的诱饵是一条几斤重的鱿鱼,是长吻鱼最喜欢吃的无脊椎动物。这条长吻鱼可能是太饥饿了,贪婪地咬住了鱼钩,吞下了鲜美的鱿鱼,它想吐出鱼钩,可是尖利的鱼钩已经扎进了口里。它立刻愤怒了,疯狂地挣扎,月牙形的尾巴用力地拍打着海水,噼里啪啦地震天响,一团团浪花四处飞溅。
　　泰森特尔急忙把手中雪亮的鱼叉抛了过去,鱼叉凌空飞起,嗖地扎进了长吻鱼的脊背,长长的木柄还在颤抖。泰森特尔紧握木柄后边拴的绳子,用力拖拉长吻鱼。突然长吻鱼猛地蹿出水面7米多高,小船上的泰森特尔来不及松开手中的绳子,他的整个身躯便被长吻鱼带下了小船,随着长吻鱼飞上了半空,他本能地呼喊:“救命啊!”在那边的巴登莫奇听到呼叫声,抬头看见了面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他顾不得收网,急忙划着小船过来营救,虽然在情场上他们是对手,然而在海上他们是风里来浪里去、亲如手足的好兄弟,他不能袖手旁观,便奋勇地冲了过来。
　　长吻鱼挣脱了鱼钩,嘭地一声又带着泰森特尔落入海水中。但泰森特尔并没有松开手中的绳子,他不想让这条长吻鱼逃脱,他要首先把这条长吻鱼献给心上的姑娘,此刻他已忘记了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巴登莫奇老远呼喊:“喂,快松手,躲开,危险!”
　　长吻鱼面对着泰森特尔,眼睛闪现着咄咄逼人的凶光,它猛烈地摆着身子,企图甩掉脊背上的鱼叉,可是鱼叉扎得很深,并且鱼叉还有倒钩刺,无论它怎么摆脱,鱼叉不但没有甩掉,似乎越扎越深了。长吻鱼呼啸着挺起长长的利剑,向泰森特尔刺来,泰森特尔机灵地一闪躲开了,长吻鱼的尾巴又扑头盖脸地横扫过来,“吧唧”一声,泰森特尔被击晕了,两只眼睛直冒金星,脑袋也变得沉重起来。
　　巴登莫奇赶上来,嗖地把鱼叉抛过来,可惜没有击中长吻鱼,眼看着泰森特尔性命难保,他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这时泰森特尔已经体力不支了,他不知啥时松开了手中的绳子,长吻鱼似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在海水中翻滚。它挺起长剑“噗哧”一声,刺进了泰森特尔的胸膛,然后挑起泰森特尔,劈波斩浪,快疾地向前冲出几百米。泰森特尔挣扎着声声惨叫:“救命啊!”“我的兄弟……”巴登莫奇哭喊着追了上去。
　　长吻鱼停了下来,嗖地把泰森特尔甩落海中,接着它的尖牙利齿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泰森特尔的肚腹……
　　
　　
　　三
　　
　　出师未捷身先死。泰森特尔葬身鱼腹,乌班达斯和女儿悲痛欲绝。尽管如此,惨剧并没有吓退巴登莫奇他们几个小伙子,他们化悲痛为力量,继续分头划船出海搜捕长吻鱼。与其说他们是为情而战,不如说是向世人显示,他们是征服长吻鱼的铁铮铮的英雄汉。
　　这天,美国的海洋学家卡罗何莱在苏拉威西海考察海洋生物,他乘坐的深海考察艇,开始缓缓地下潜,深距仪显示水深25米。突然,潜水艇外边传来了沉闷的撞击声,艇身剧烈地摇晃。卡罗何莱同几个助手坐立不稳,东倒西歪的,这样深的地方不可能是遇到海水对流后的冲击,更不可能遭受到不明武器的袭击,那么艇身为什么不停地摇摆,难以控制呢?
　　卡罗何莱沉着冷静地对助手说:“不要慌!”他亲自往舷窗外看去,只见一条巨大的水生物正紧贴着艇身,原来是它搞的鬼!究竟是一个什么生物呢?由于水深幽暗,实在看不清楚,这时渗水仪却已测出密封舱内开始渗水了,处境非常危险,卡罗何莱和助手立刻周身出了冷汗。艇长果断下令潜水艇紧急上浮,当潜水艇露出海面,他们才发现,原来不速之客是海洋生物中的“剑侠”长吻鱼。它长长的吻刺进了艇体,不停地扭动身躯,潜水艇也随着摇晃,它的长吻被艇体牢牢地卡住了。卡罗何莱和助手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奇事,如果不及时摆脱长吻鱼,后果就非常危险了。长吻鱼为何有如此惊人的力量,早已引起了科学家强烈的关注,并对此进行了认真的科学研究。结果发现:长吻鱼身上的肌肉发达而结实,用锋利的斧头也难以一下子剁开它的身体。另外,它的椎骨之间有软骨圆盘,极其富有弹性,它的身体撞击时可以起到缓冲的作用。特别是它的长吻的结构,具有相当惊人的缓冲力。在吻体内部还有一个充满脂肪的空囊,可以承受外界很大的压力。因而,长吻鱼在攻击的瞬间,冲刺速度可达55米/秒,说其快如闪电,并不夸张。
　　长吻鱼进攻时将全身所有的冲击力全部凝聚在吻的尖上,所产生的冲击力相当于人们平均用重大的铁锤敲击物体时所产生的打击力的20倍,又由于它有一套天然的“缓冲设备”和“防震器”,因此能承受得住攻击时所产生的巨大的反作用力。

　　长吻鱼的身体呈流线型,它扇形的尾巴如同大功率的推进器,心脏则像一台不知疲倦的马达,尤其令人惊叹的是,它的心脏被鱼叉刺中后,仍能跳动很长时间,常将手持鱼叉的渔民拖下水,再一剑穿身,它死也不放过对手。
　　就在深海考察艇受困于长吻鱼的时刻,巴登莫奇正巧划船过来了。卡罗何莱他们急忙向他呼救。巴登莫奇在海上老半天也没有发现长吻鱼的踪迹,心里正火烧火燎的,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兴奋异常,奋力划船冲了上去,“嗖”,手中的鱼叉狠狠地掷了过去。鱼叉准确地扎在了长吻鱼的脑袋上,疼得它猛地一甩,只听“咔嚓”一声,它的长吻被折断了,潜水艇里的人们都欢呼起来。
　　长吻鱼一米多长的吻折断了一大截儿,失去了威力无比的武器,但是,它还是疯狂地向巴登莫奇扑来。巴登莫奇并不惧怕,迎面冲上前,刷地撒开了大网,一下子把它网住了,这回它无论怎么挣扎,也不能把网撕破了,因为巴登莫奇用的是特别的网。它刚才受到了致命的伤害,鲜血从脑袋上喷涌而出,染红了海水,扑腾了一会儿,就漂浮在水面上不动了,雪白的腹部闪着光亮。巴登莫奇兴高采烈地欢呼:“门西尼,我捕获到一条大长吻鱼啦!”
　　巴登莫奇是第一个把一条重800多千克的长吻鱼献给门西尼的人,她激动万分地紧紧拥抱着巴登莫奇,说:“我爱你,多多尔岛上最勇敢的男子汉!”
　　〔本刊责任编辑 刘珊珊〕